第44章:尹婉萱,本王親自來找你

發佈時間: 2023-03-18 16: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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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那大紅衣竟然轉瞬就褪色成爲了白色,明明此時正值豔陽高照,溫暖的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寒,一旁藍芬的屍體,更是沒人敢去看了!

 老夫人察覺到大家驚詫的目光,她低頭一看,當親眼見到自己渾身的衣服一下子變成了蒼白蒼白的白色,猶如穿着死人的衣服,披麻戴孝準備進棺材一樣,老夫人一下子呆住了。

 這突然出現的變故,將所有人都嚇壞了,尹嶽華見老夫人一動不動地站着,心中暗道不妙,連忙湊上去扶住老夫人:“母親,母親……”

 “嶽華,老身是不是已經死了啊……”老夫人慢悠悠地擡頭。目光放空幽幽問道,“這壽宴,實際上是爲老身辦的喜喪……老身是不是早就入土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母親,您不好嚇我,母親,你冷靜一點,沒什麼的,這沒什麼的啊!”尹嶽華被老夫人這模樣嚇到了,事實上身穿一身白衣的老夫人看起來確實和死人很像,尹嶽華內心也有點害怕。

 “對了,你這麼會出現在這裡,和我一起?莫非我們尹家都死光了,全都來陪老身了?”老夫人抓着尹嶽華的手。指甲掐進了尹嶽華的肉裡頭,“都死了是不是!我們尹家斷後了是不是!壽不過七十載斷後!難道是真的?!老老身無顏面對尹家的列祖列宗,老身……老身就此魂飛魄散吧,老身無顏面苟活在這世間啊!!”

 老夫人越說越激動。抓着尹嶽華手舞足蹈:“就這樣去了吧……去了吧!!啊——”

 老夫人越說,聲音越淒厲,臺下的人看着臺上那個身穿白衣的老夫人瘋魔的樣子,再轉頭看那死不瞑目的藍芬,明明正午時分。每個人都像進入了寒冬臘月一樣,渾身發寒,怎麼也止不住的寒冷。

 眼看老夫人越來越瘋,手舞足蹈的,甚至要衝到擡下去,臺上的那一羣女眷全都被嚇得開始發抖,有的甚至想要逃跑了,尹嶽華立刻吼道:“來人,快來人!把老夫人扶下去,快!”

 一旁的丫鬟想要衝上去扶住老夫人,但很快就被老夫人甩開,她們自己心中也害怕之極,看到老夫人癲狂的樣子。根本不敢真正地去按住老夫人。

 尹婉萱連忙拉過王嘉鈺:“母親,去幫忙,湊到老夫人面前告訴老夫人,老太爺在找她!”

 “嗯。”王嘉鈺點了點頭,在尹婉萱的鼓勵下,當衆人都因爲懼怕離老夫人遠遠的時候,王嘉鈺走上前,然後握住老夫人的手,低聲道:“母親,母親,你看,老太爺在哪兒呢,他在看着你呢!”

 尹家的老太爺早已經過世許久,老夫人一聽王嘉鈺的話,一下子所有動作都停了,驚慌地反握住王嘉鈺的手:“在哪兒,在哪兒?他在哪兒?告訴我,快告訴我!”

 “您別急,媳婦帶您去,彆着急啊。”王嘉鈺xin子軟弱,整個人都柔的像水一般,平常的時候被夏姨娘欺負的緊,但今日卻發揮了大作用。

 她溫和的氣質,柔和的語氣,再加上那句話,很快讓老夫人安靜下來,在王嘉鈺的攙扶下,老夫人跟隨着王嘉鈺離開了這裡。

 身穿一襲白衣的老夫人離開,藍芬的屍體也很快被拖下去,全場的氣氛立刻放鬆下來。

 衆人望着王嘉鈺離開的防線,紛紛讚不絕口:“不愧王家的女兒啊!”

 “尹大人娶了如此賢妻,當真是有福氣!”

 “這纔是正室風範,王家兒女的大氣,下官今日是見識到了。”

 “真是羨煞我等,尹大人不僅娶了王家的女兒,還生了個好女兒,有才有德,賢良聰慧,可惜……尹大人卻……”那人說着,忽然意識到自己在主人的家中議論主人的家常,這是非常不符合禮數的,雖然尹嶽華寵妾的行徑卻是不妥,但他們若當着主人的面嚼舌根,同樣也是失禮的行爲。

 那人趕緊閉嘴,旁的人卻明白他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彼此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臺上的尹嶽華哪裡還顧得上不遠處的好友,老夫人變成這樣,尹嶽華整個人就像浸入冰水裡頭一樣,萬千思緒在他腦海裡頭浮現,最後亂成一團毛線,怎麼也找不到頭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夫人的衣服爲什麼會突然變成白色!”別的事情可以不管,但如此邪異之事,如果今日不徹查,尹家的名聲也徹底完了!

 壽宴上,先是孫女送上了斷後的詛咒詩,然後是丫鬟當場自盡,最後是老夫人衣服變白,甚至得了失心瘋,這要傳出去,輕一點便是尹家名聲盡毀,重的話,若是當朝皇帝追究起來,尹家成爲個不詳之族,……尹嶽華簡直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尹家的衆人見尹嶽華髮怒,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全都低着頭。

 “全都啞巴了啊!全都給我擡起頭看着我!紅英,老夫人這件衣服是哪來的!”尹嶽華吼道,見沒人應答,直接點名紅英。

 紅英渾身一抖,目光飄向一旁的夏姨娘。

 夏姨娘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在微微地發抖。

 自從尹仙曼將那首詩拿出來之後,夏姨娘就沒安生過,好不容易出來個藍芬當替罪羊,結果老夫人的衣服居然突然變白!

 她當然知道老夫人那件衣服爲什麼會變白,但是她不能說啊,說了她定然會被拖下水,但如果不說……這衣服是她送給老夫人的,就算她現在否認,尹嶽華回頭找到那個做衣服的老闆一問,老闆定然會把她招供出來,屆時下場更加慘淡!巨史投血。

 夏姨娘懇求地看了一眼紅英,只希望紅英能爲她保守秘密。

 可惜,夏姨娘要失望了,紅英在尹嶽華殺人一般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地道:“那衣服……是夏姨娘贈送給老夫人的。”

 尹嶽華聞言,目光立刻瞪向夏姨娘。

 “冤枉啊……老爺,冤枉啊!老爺,妾身跟了您這麼多年,您是知道妾身的,這麼多年下來,妾身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我一直都在感激上蒼,讓我認識了您,讓我剩下了曼兒,讓我住在尹家,在尹家的每一天,都像是神仙過的日子一樣,妾身別提有多幸福多高興了,這樣的生活,妾身怎麼可能會親手打破!妾身對您的愛慕,對老夫人的孝心,您是知道的,您千萬別聽那些間佞小人的污言穢語,冤枉妾身啊!”夏姨娘立刻跪下,對着尹嶽華哭道。

 能生出尹仙曼那樣傾國傾城的女人,夏姨娘本身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而且她如今纔剛三十,正是女人最妙曼最sin感的時候,當夏姨娘跪在地上哭泣的時候,不少人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差點都爲她心軟了。

 一旁的尹仙曼也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隨着夏姨娘跪下,尹仙曼也緊跟着跪下:“父親,求父親明察,曼兒已經被冤枉了,現在輪到母親了,這是有人想害我們,將我們驅逐出尹家啊!曼兒的詩既然能被人調包,那麼母親贈送給老夫人的衣服,自然也有可能被人動過手腳,父親……您能看破一切真相,證明了曼兒的清白,定然也會追查到陷害母親的真兇,還母親一個公道,還老夫人一個真相啊!”

 尹嶽華看着這兩個他這一生最疼愛的女人雙雙跪在他面前,剛纔的怒火隨着尹仙曼的求情而稍稍下降了一些,畢竟在她的內心深處,也是不相信夏姨娘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尹仙曼見尹嶽華有所軟化,此事夏姨娘不便繼續爲自己辯解,尹仙曼乾脆親自上場,趁熱打鐵對尹嶽華繼續道:“衣服從紅變白,如此詭異之事,聞所未聞,依女兒之見,此事不是出在衣服身上,更和母親沒有關係,有關聯的,必然是今日所發生的種種!”

 “曼兒,慎言!”尹嶽華隱約猜到尹仙曼要說什麼,連忙道。

 尹仙曼彎腰磕了個響頭,之前已經被磕破的額頭,此時已經滲出血來:“父親,尹家一向太平和睦,可是自從前幾日開始,卻頻頻發生怪事!先是向來乖巧機靈的韓依依突然得了失心瘋,緊接着向來溫婉的舒雲竟然變得面目可憎,要將女兒推下水。女兒落水之後,大病一場,一直到今日還沒康復,這樣就罷了,緊接着,四個教養嬤嬤因爲某些緣故,紛紛請辭,這些事情,若是隻單獨發生一件,並不覺得稀奇,但接二連三地發生……再加上今日這樣詭異的事情,父親,求爲女兒做主,不論是母親,還是曼兒,已經在這個尹家待了十多年,卻從來沒有出現這麼多幺蛾子……父親,您要相信我們啊!”

 尹仙曼這話說完,所有尹家的人,都將目光放到了尹婉萱的身上!

 尹仙曼話裡雖然半個字都沒提尹婉萱,但她隱含的意思,卻是直指尹婉萱!

 韓依依會失心瘋,舒雲會陷害尹仙曼,四個教養嬤嬤會自動請辭……一切的一切,都和尹婉萱有關。

 “仔細思量一下,這二小姐說的不錯,這些事情,確實都是尹大小姐進入尹家之後,才接二連三不斷髮生的!”

 “這個尹大小姐,回到尹家纔不過幾日的時間,從她踏入尹家大門的那一刻開始,尹家就沒有安生過,每一天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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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反觀她之前不在尹家的時候,尹家多麼平靜祥和啊。”

 “難道,當初尹大小姐被送出尹家,不止是因爲身體的緣故,更因爲她命硬?”

 “且看這回老夫人能不能捱得過去了,說起來,二小姐這麼多年來,身體向來健健康康,自從上次落水之後,倒現在還沒好,今天又碰到這事情,指不定,這氣運就是被大小姐給……”

 衆人聞言,紛紛低聲竊竊私語,雖然聲音都不大聲,但他們看向尹婉萱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奇怪。

 倒是臺下那一些和尹嶽華一起做官的人,當場皺起眉毛。

 古人是非常迷信的,因此尹仙曼的話說出來,尹家的人全都被她說服了,但這幾個官員是讀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對比起尹仙曼那些虛虛實實的話,他們更加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能夠彈奏出《夢記浩然天下之書》,能夠寫出《沁園春·賀壽》的女子,怎麼看都不應該是那種晦氣陰損之人!

 特別是此刻,在尹仙曼的煽動下,所有人望着尹婉萱的目光都帶着幾分別的意味,若是常人,被人這樣盯着,早就忍不住慌亂起來,甚至跳出來和尹仙曼對峙互相謾罵了。

 但尹婉萱沒有,她端正地坐在原位上,老夫人不在,王嘉鈺不在,尹婉萱是此時臺上最上得了檯面的尹家女子,她寧靜安然的模樣,和那邊跪成一團的夏姨娘尹仙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論美貌,尹婉萱雖然不及那對母女,但論氣質,明顯尹婉萱更勝一籌!

 可惜,那些官員身在局外能夠看得清,尹嶽華卻不能!

 尹嶽華對王家的憎恨延續到了尹婉萱的身上,他看着端坐着的尹婉萱,心中暗想:“當年王家克了我們尹家,從此之後,王家步步騰昇,成爲當朝榮臣,而我們尹家呢!淪落至此,王家的兒子,能夠輕鬆當上六品以上的官員,能夠在父親的提拔下蒙起澤惠,而我呢,必須得一步一步得爬上去,明明我比王家的人更加努力,更加優秀,但拼死拼活,卻只能當從九品!王家克了我們尹家不夠,還派了他們的女兒來克,我是命硬,擋了過去,但隨着這個尹婉萱回來……她和王嘉鈺聯手,尹家爲數不多的氣數,怕是要被這對母女給毀了!

 可憐的夏氏,還有我的曼兒……曾經是多麼的嬌貴,多麼的驕傲,如今卻變得這樣,最可憐的是我那母親,說起來……母親剛纔發瘋,所有人都壓不住,只有王嘉鈺能勸得了她,這其中必然有貓膩在裡頭!

 王嘉鈺的心思很簡單,定然是故意和尹婉萱將這場壽宴弄的軟七八糟,然後再由他們母子出頭,從此以後,尹家主母和尹家大小姐的賢明就傳出去了,但這可能嗎!”

 尹嶽華越想越覺得尹婉萱面目可憎,他冷冷地看了尹婉萱片刻,道:“婉萱,今日之事,你有何見解?”

 尹嶽華是尹婉萱的父親,上一世,尹婉萱是那麼期盼能夠從尹嶽華的身上感受到父愛,爲此,她費盡心思琢磨尹嶽華的心思,想要討得尹嶽華的歡喜,結果不僅沒有讓尹嶽華高興,反而讓尹嶽華對她越發的厭惡。

 尹婉萱上一世有多麼傷心不提,但不得不說,當年的揣摩,還是有用的,比如她現在看着尹嶽華的神情,一下子就猜出了尹嶽華在想什麼,尹婉萱從座位上站起來,衝尹嶽華回了一禮:“父親,無憑無據,婉萱不能說什麼,如果父親要徹查此事,婉萱建議您將與此事有關聯的人全部都列出來,然後好好地細查,這個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事情,相信父親自有明斷。”

 “那麼,你與此事有關嗎?”尹嶽華冷冷地看着尹婉萱道。

 “在父親眼中,婉萱是會與此事有關聯的?曼兒妹妹說的沒錯,自從我回到尹家之後,尹家就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弄的好像整個尹家都非常不歡迎我一樣。”尹婉萱直視尹嶽華道,“父親,您歡迎婉萱回到尹家嗎?”

 “尹家沒有不歡迎你,怕的是你對尹家沒有歸屬感,對尹家沒有情誼。”尹嶽華盯着尹婉萱冷冷地道,“婉萱,你好好反思一下,你回到尹家之後發生的這些事情,究竟有哪些是和你相關的,哪些又是真的意外?爲父希望你能做個實誠的孩子,老實將你的內心說出來……畢竟你是我們尹家的血脈,是爲父的親生骨肉,爲父是不會怪你的。”

 這是要引佑她承認?!

 尹婉萱盯着尹嶽華,明明都是別人先招惹她的,最後錯都怪在了她的身上,明明是尹仙曼呈上了大逆不道的詩,將藍芬逼死,但最後需要受到懲治的人,卻是她!

 尹婉萱的眼角掃過臺下那一衆官員。

 很好,尹嶽華,你不是想要掩護你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兒麼,你不就是想要我承認,讓我把一切的罪責都擔下來麼。

 但是,人是可以被冤枉的,人心卻不會說謊!

 臺下的那羣你的同僚不是白癡,他們都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今日你冤枉了我,來日便是斷送了你的大好前程,你的官路!

 既然如此,那麼受一點小小的苦,又有什麼呢!

 尹婉萱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道:“婉萱已經明白父親的意思了。今日之事,實非我們所願,如果,一定要找個人承擔下這個責任,婉萱願意認罪受罰。”

 尹婉萱說着,對着尹嶽華跪了下來。

 “婉萱,你這是何意,如果和你沒有關聯的話,只要你否認,父親定然相信你!”尹嶽華一臉正氣地看着尹婉萱,內心卻十分高興,尹婉萱有一半王家的血脈,今日這件事情和尹婉萱有關,那麼改日他就可以把污水潑到王家的身上去!

 這纔是他爲難尹婉萱的真正理由,雖然知道這事情尹仙曼逃脫不了關係,但尹仙曼是他和夏姨娘的孩子,她承擔下的責任,最後全部都得由尹家買單,而尹婉萱則不同,多了一個王家被人非議,尹嶽華認爲,今日這件事情,好歹有個墊背,也算值了!

 “父親,你真的相信我嗎?”尹婉萱擡起頭來,目光幾乎要穿透進尹嶽華的內心。

 “婉萱……”尹嶽華雙手負在身後,“罷了罷了……既然你決意如此,來人,家法伺候!”

 “是!”立刻有下人上來,走到尹婉萱的面前,“大小姐,請。”

 “將大小姐送至祠堂,一切根據家規處置!”尹嶽華道。

 尹婉萱站起身,跟着那羣下人緩緩走下臺,一步一步走過尹嶽華的同僚面前,走過那一羣尹家的親戚身邊,最終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園中。

 尹嶽華見尹婉萱的身影消失,他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強詞奪理,這樣污衊尹婉萱,大家表面不說,暗地裡指不定怎麼說呢,對此,尹嶽華早就想好了辦法,繼續道:“今日之事,我尹家在場的每個人都有責任,曼兒,雖說此事與婉萱有莫大的關聯,但你的失誤,同樣不可避免,來人,將曼兒也帶下去,具體事宜,等老夫人回過神來再說!”

 “夏姨娘,你身爲府中姨娘,竟然犯下如此大錯!來人,也將她帶下去,徹查此事!”

 立刻又有幾個下人上前,將尹仙曼和夏姨娘帶走,如此一看,彷彿三個人都受到了責罰,尹嶽華是非常公平的。

 那幾個尹嶽華的同僚對尹嶽華的做法依然有些不滿,本來想要開口阻止尹嶽華,見尹嶽華將所有人都責罰了,立刻又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只有那些尹家的下人和親戚才知道,尹嶽華看似罰了三個人,但實際上只有在尹婉萱被帶走的時候,說明了要“家法伺候,按照家規處置”,而輪到尹仙曼和夏姨娘的時候,只是輕飄飄的“徹查”和“具體事宜日後再說”罷了。

 臺上的尹嶽華下達完這些命令,立刻拱手對臺下的人致歉:“今日本是大喜之事,尹家卻鬧出了這般笑話,讓衆位見笑了,還望大家見諒。”

 “無礙無礙,尹家和睦便好,老夫人的身體健康最要緊。”臺下的人紛紛道。

 尹嶽華又立刻下臺,和臺下的人一一敬了酒,然後彼此客套一番,直到面子做足了,這才散場送客。

 原本計劃要熱鬧個兩天兩夜的尹家壽宴,纔剛開始不到幾個時辰,就如此匆忙結束,隨着那些客人的離場,今日尹家所發生的事情,也漸漸流傳出去,尤其其中幾件大事,如尹婉萱彈奏出神曲,尹仙曼送上大不敬詩句,藍芬寧死不屈,和最後老夫人的衣裳有紅變白,如此神異之事,流傳的非常廣,這是今日的尹嶽華萬萬沒想到的。

 直到將客人都送走後,尹嶽華立刻詢問一旁的管家:“大小姐那兒怎麼樣了?”

 “奴才勸大小姐將此事認下,然後向王家求助,讓王家將她救出去,大小姐卻死活不肯,即使打了二十多個板子,昏厥過去再次醒來,依然咬緊牙關不肯認。她不僅不同意,甚至還對過來看望她的王夫人以死相逼,告訴王夫人如果對這件事情低頭的話,大小姐就要咬舌自盡,和今日的藍芬一樣。大小姐這話將大家全都嚇到了,沒有一個人敢再動她。”

 “認,必須要她認下,今日之事,誰做出來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尹家的名聲!只有王家和尹家捆綁在一起,尹家纔不會成爲全京都的笑柄……!”尹嶽華咬牙切?地道,“對外聲稱大小姐已經被釋放出來,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的,一點事情都沒有,只是正在禁足罷了,反而夏姨娘和曼兒被我用家法處罰打了板子,讓外界的人以爲我只發了夏姨娘和曼兒,千萬不要給王家任何起疑和準備的機會,順道告訴尹婉萱,她若是不認下,接下來不僅要家法懲罰,甚至還不會再給她提供吃喝,她要是想要活活痛死,活活餓死,活活渴死的話,就儘管給我倔!”

 尹嶽華說到最後,面目甚至有些猙獰,那對尹婉萱的殺機,絲毫不像個父親對待女兒,反而像是面對仇人一般,由此可見他對王家有多麼的怨恨!

 管家被尹嶽華猙獰扭曲的模樣嚇到,連忙點頭應答,完全不敢幫尹婉萱求情。

 與此同時,京都胤王府內。

 襲風走到湖中亭子外,看着坐在那兒,面色冰冷,吹了一整日冷風的王爺,低聲勸道:“王爺,屬下看,今日尹家小姐是不會過來了,您……不如先回屋去?”

 “本王說了要在這兒等她,就一定要等到她!”胤王爺冷着臉,雙手緊緊握着早已經冷卻的茶杯,咬牙切?地道,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某個點,彷彿把它當做了尹婉萱,恨不得現在衝上去把尹婉萱抓過來狠狠地吼一頓再說!

 “那……回屋去等也成啊。”襲風小心翼翼地勸道。

 宇宮胤握緊手,下一刻,昂貴的茶杯當場被他捏碎了……

 他總不可能告訴襲風,他想在這個亭子裡,在這個湖中心,在這美景中和那個女人見面,爲了看到那個女人見到他時,那詫異愛慕的神情,他連着兩日都精心打扮,穿上他認爲還不錯的衣裳,收拾的乾乾淨淨在這等人。

 結果連着兩日,他堂堂宇宮胤,堂堂胤王爺,堂堂滿京都女子都愛慕的男人,竟然被尹婉萱放了鴿子,放了兩次!

 隨着他坐在這裡等候尹婉萱的時間越久,他就越倔強的想要在這兒等到尹婉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奴才小跑着到襲風身邊,低聲和襲風說了幾句話。

 宇宮胤武功蓋世,耳力自然也驚人,雖然那個奴才說話的聲音很小聲,但宇宮胤立刻捕捉到了三個字“尹婉萱”!

 宇宮胤不動聲色地坐着,耳朵豎的老長,仔細捕捉那奴才的聲音,聽着聽着,宇宮胤原本只是憤怒冰冷的臉,慢慢陰沉了下來。

 他再也沒耐心坐在這兒小心翼翼聽着,直接站起身冷冷地道:“有什麼話,不能當着本王的面彙報?!過來說!”

 襲風和那奴才一愣。

 往日王爺從來都是懶懶散散的,這些不打緊的消息,向來都是下人彙報給襲風,襲風再挑揀一下回報給胤王爺。

 由於王爺已經等了尹小姐兩次,可見對尹小姐的看中,所以襲風才讓奴才一收到消息立刻告訴他,他再告訴王爺。

 結果沒想到,平日都不愛管這些瑣事的王爺,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奴才畢竟是王府的奴才,機靈的很,立刻跪下對宇宮胤道:“今日是尹老夫人壽宴,尹家二小姐給老夫人贈了一手忤逆之詩,暗藏殺機,示意老夫人壽不過七十斷後,尹家家主大怒,隨後尹仙曼辯解不是自己寫的,而是一個丫鬟寫的。哪料那丫頭寧死不屈,當場咬舌自盡,更詭異的是,今日的老壽星,尹老夫人原本身着的大紅衣,在丫鬟死了後,就立刻變成了白衣!”

 “那這一切與尹婉萱有何關係?!尹婉萱今日到底做了什麼,爲何到現在還不來見本王?”

 “回王爺的話,尹大小姐今日在壽宴上先是演奏了一曲《夢記浩然天下之書》,隨後又寫了一手精彩絕倫的詩句贈送給老夫人……尹大小姐表現優良,本應當沒她什麼事情……不過剛纔那一些詭異的事情發生後,許多人都認爲是因爲尹小姐天煞孤星,命中帶克,覺得是因爲尹大小姐進入尹家後,才發生那些事情……所以尹老爺下令將尹大小姐關入祠堂,雖然說進去一下就好了,但被禁足了。”

 “豈有此理,尹嶽華此人,簡直反了天了!”宇宮胤聞言,當場大怒,喝道,“尹婉萱救了本王的命,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她若是天煞孤星,那本王是什麼?!”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

 宇宮胤向來沒有對無辜下人發怒的習慣,他勉強壓下怒火:“那罪魁禍首夏氏和那個尹仙曼,受到懲罰了沒有?”

 “受懲罰了,據說都被打了板子,十分的悽慘。”

 宇宮胤的臉色勉強好了些,哼哼道:“這還差不多。好吧……看在她確實有事的份上,本王勉強原諒她了。”

 “王爺,那我們是否先離開?”畢竟這天寒地凍的,亭子還在湖中央,冷的人都快凍成冰塊了,襲風覺得自己等下人皮糙肉厚不要緊,深怕王爺就此病了,那皇上還不得心疼死。

 “走。”宇宮胤擡腳邁出亭子,“去尹家。”

 “啊?”襲風一愣。

 宇宮胤懶得搭理他,直接朝外頭走去。

 尹婉萱,你不過來,那本王就親自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