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安?他人呢?」慕容廷抬眼問,「本王來了這麼久了,他去一趟京都,也該回來了!」
這話誇張了,慕容景安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了這麼快。
慕容廷對他存著氣,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連個女孩子都護不住!他真是屬豬的!
話音剛落,慕容景安臉色發白的從外頭回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受了重傷了。
慕容廷起身攥著拳頭……身邊小廝趕緊拉了他一把,耳語說:「顧小姐是世子爺的准側妃……」
慕容廷表情一僵,氣血逆流……所以,他連為她出頭的資格都沒有?
小廝趕緊說:「世子爺心裡也急,您看他受了傷,還奔波了大半日。」
慕容廷堪堪收住拳頭,「怎麼回事?」
「叫其他人出去吧,侄兒向叔叔解釋。」慕容景安捂著下腹低聲說。
慕容廷哼了聲,「你是該好好解釋。」
黃將軍等人被清退出去,長鬆一口氣。
門一關,慕容景安卻噗嗵跪下了。
慕容廷心裡頓時冒出一個叫他都恐慌的念頭……該不會是,已經死了……
「侄兒冒險救了常春堂的人,求叔叔責罰。」慕容景安低聲說。
常春堂表面是個大商會,實際上,卻是個倒賣消息的組織。他們什麼都干,混雜了三教九流。
大到鄰國朝廷的決策,小到皇帝最寵愛哪個小妾,某某王爺又納了誰家姑娘為妾……他們都能打探到,並賣給最合適的人。
所以常春堂也是叫各邦國又愛又恨的組織。
慕容廷目光灼灼看著世子,目光能殺人,世子早被凌遲幾百遍了。
他最惱恨的,不是世子竟背著朝廷,暗中與常春堂的人有瓜葛。
而是他竟然牽連那個女孩子……還害她失蹤!
「侄兒打聽到,常春堂左堂主榮平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且聲望很高,有望成為正堂主。機緣巧合之下……侄兒恰能幫他一個忙,所以……」
慕容景安沒說完。
元九卻回來了,急聲在門外說:「王爺,有信兒了!」
慕容廷長腿一邁,闊步從世子身邊走過。
慕容景安有點兒懵,有什麼信兒了?
卻聽叔叔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等我回來,你再好好解釋!」聲音透著尊者氣勢。
慕容景安腹部受了傷,被屬下扶起。
他還要出去找人。
屬下趕緊相勸,「世子爺別奔波了,一上午,您傷口撐開了三次了……您臉上都沒血色了!」
慕容景安咬著牙,「這次是我欠了她的,我該。」
「齊王已經派人去搜查餘孽了,一定能救回顧小姐的,您再奔波下去,命都……」屬下急的眼眶發紅。
慕容景安眼底一亮,「叔叔追查到了嗎?」
「他們太大膽,竟敢在行宮附近動手,齊王大怒,他們跑不了的。」屬下安撫他坐下。
慕容景安實在疼得沒有氣力,他一隻手捂著小腹,一隻手撐著額頭,「我真沒想到,那麼危險的時刻,她竟然那麼鎮定,不慌不亂,還能深明大義想出對策……」
第一次,在他提及「她」時,眼中不是嫌惡,不是不耐煩……而是層層暖意,以及讓人看不清的漣漪。
慕容景安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一直都誤會了她?
他一直覺得她的「喜歡」都是虛假,是愛慕虛榮的另一個說法,是為了修飾她攀附權貴的意圖。
可經過了昨夜,他覺得是他太過偏見了。
若不是出於真心,誰會在那種情況下穿上柳如煙的衣服,替她冒死擋險?
……
梁長樂此時如果知道,慕容景安這會兒是怎麼想的……她一定會跳出來為自己解釋,她不是出於真心!真的不是!
那是沒別的辦法好嗎?
對方窮凶極惡,連燕王世子都敢傷,會不敢殺她一個無名小卒?
她唯有扮成柳如煙,叫柳如煙跑了,才能給彼此一個緩衝的時間……
慕容廷根據部下搜尋到的線索,找到這個隱蔽無人的山坳時,梁長樂已經靠著她強悍的求生意志,用玄鐵箭矢把輕薄的棺木蓋子,挖出了一個比人腦袋略大的洞,從裡頭爬了出來。
若有人瞧見這副情形——在荒僻無人的山坳里,一個女人從棺木里爬出來,會被嚇得半死吧?
梁長樂想象著若有人看見,受驚的模樣,還自娛自樂的勾了勾嘴角。
她四下觀察,「奇怪,怎麼會沒有人看守?就把棺木扔在這兒不管嗎?」
那些人不論是沖柳如煙,還是沖榮平……竟然連慕容景安都敢傷,可見是亡命之徒。
一群亡命之徒,卻放著棺木里極有可能還活著的人,不管不顧?不打開棺木再補一刀?不像他們的風格。
她心有疑惑,隨時保持著高度警惕,迅速安靜的辨明了方向,向山坳東南側跑去。
林間傳來沙沙的聲響。
梁長樂心底一驚,不知是山裡的野獸,還是那些亡命之徒回來了?
她四下一看,手腳並用的爬上一株高大的雲杉樹。
顧子念胳膊腿細長,爬樹是一把好手。
她爬得又高又快,活像一隻猴子。
借著枝椏和密密匝匝樹枝的掩映,她屏氣凝聲的抱著樹榦,眯眼觀察著底下的情形。
枝葉晃動之中,一行人出現在她視線當中。
為首那高大的男子,渾身煞氣。
他直奔停放棺木的地方,像是有直覺吸引著他。
梁長樂已經看清他的身影,「慕容廷來了……」
她心神略松,脊背上乍起的汗毛也服帖了,但她屏氣凝聲的防備警惕,卻沒有放鬆。
她不動聲色,悄悄往樹下滑去。
她剛剛向下滑了不到兩尺高。
就聽見慕容廷暴怒的聲音,「人呢?四下八方搜索!」
慕容廷話音未落,四周卻有密集的箭雨射來。
梁長樂心底一緊,她又迅速爬向高處。
居高臨下,她看的清楚——原來,她躺卧的棺木並非沒有人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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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把守之人,都撤的遠,暗中埋伏!
這群亡命之徒,必然是把她當做了「餌」,想利用她,釣一條大魚上來!
難怪不開棺木,也沒有再補一刀。要殺她簡單,等「大魚」釣上了,一起殺了不遲。
所以這群人的目標,不僅僅只是柳如煙。
一瞬間,梁長樂心裡已經明白,而樹底下的情形也瞬息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