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處

發佈時間: 2023-04-13 12:5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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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了!”秦夫人身後的丫鬟驚歎道,“婢子從未去過鹿邑,竟也看到了夫人適才說的情形,好似自己正徜徉在那寬闊的街道上,呼吸間都是一股子貴氣!”

 丫鬟說的臉紅心熱,好似沉浸在適才看到的情景中不願出來。

 秦良玉心頭一喜,成了!總算是有希望了!

 “方郡守說,請姑娘與他一同往五靈山去,明日出發。”前院兒來了個小廝,恭敬的站在門外說道。

 秦良玉微微一愣,“去五靈山?”

 “是,郡守已備了厚禮,希望姑娘能一起去請莊主出山。”小廝道。

 秦良玉張了張嘴,可江簡來根本不在五靈山啊!他在濟陽郡外買了田莊,如今必是在那田莊上住着呢!去五靈山不是白跑腿兒麼?

 “我以前聽說,莊主在濟陽郡外,有個田莊,他有家僕就住在田莊上。不如我們先去田莊,請家僕送個信兒給莊主,也免得莊主誤會郡守大人的用意?”秦良玉笑着說道。

 那小廝連忙去方郡守面前回話。

 方郡守似乎是上次在五靈山腳下給嚇怕了,聽聞不用去五靈山,他立時就答應下來。

 “要去五靈山?”方維儀眯眼問道。

 “本是要去的,又說不去山中了,去城郊田莊就可。”方維儀身邊的丫鬟小聲回話。

 方維儀勾了勾嘴角。“你去打聽看看明日都有誰去,安排了幾輛車,都是誰駕車,打聽清楚過來回話!”

 “小姐,夫人防備着呢……婢子根本去不了外院,只是在內院裏打聽,都有好些人盯着婢子……”

 方維儀輕哼一聲,忽而她一笑,“你去不了,羅氏去的了啊!你去尋羅氏,告訴她,若是秦玉兒立下了大功,她和她的兒子在秦鍾磬面前就更立不住腳了!”

 丫鬟領命而去。

 爲算計秦良玉,方維儀把自己攢了半年的月例都拿了出來,去打點。

 她的大丫鬟心疼的不行,“小姐可是攢了半年呢……”

 “若是打垮了她,世子爺帶去鹿邑的人,就會是我了。”方維儀冷聲道,只要被世子爺看中,那點兒月例算什麼?她日後想要什麼沒有?

 秦良玉不知方維儀一再受挫,卻還未死心。

 她只道如今連方郡守都求着她,那方維儀也該知道安分了。

 爲顯誠意,次日一早,天還未大亮,方郡守就叫人備好了車馬,等在二門外,請秦良玉一同去往她說的田莊。

 秦良玉正欲上車之時,身後忽的一冷。

 她猛地回頭去看,晨光熹微,院子裏許多地方還籠罩在黎明前的昏暗之中。

 她踩上馬凳,心底的不安卻立時放大,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溢滿心頭。

 她立時跳下馬凳。

 “秦姑娘,怎了麼?哪裏不妥?”方郡守奇怪問道。

 秦良玉看了看面前的這架馬車,“爲何我所乘坐的馬車,竟比郡守大人的馬車還要寬敞富麗呢?”

 郡守輕咳一聲,這不爲了拍她的馬屁,好叫她見到江莊主的時候,能多美言幾句的嗎?

 “秦姑娘是世子爺看重的人,也是江莊主多有照顧之人。世子爺和莊主都照顧姑娘,老夫多爲姑娘考慮不是應該的嗎?那小馬車更爲顛簸,怕姑娘的身子身子受不了。”

 秦良玉微微一笑,再次踏上馬凳。

 心頭忽而又竄出的不安之感,險些讓她從馬凳上摔下來。

 “這樣不好!”秦良玉跳下馬凳,“小女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如此是對大人不敬,小女心中惶惶,竟連馬凳也不能站穩。可見小女是越矩了,實在不配。”

 方郡守與她謙讓,再三請她上那寬大奢華的馬車。

 秦良玉心中不安,堅信那不安是因爲自己身份不配,她前後看了看,“若是大人不肯乘坐,那小女只好去坐後頭那輛馬車了。”

 “那是拉禮物箱籠的馬車,如何能叫秦姑娘乘坐?”方郡守連忙叫人攔住她,將前頭那輛他原本要乘坐的樸實無華的馬車讓給她。

 方郡守對秦良玉的退讓十分滿意,“這姑娘不錯,年紀輕輕知道謙卑有度,沒有恃寵而驕……倒是比儀兒更……”

 比方維儀更怎麼樣,方郡守沒說。想到那個被他拿來比較,且被比下去的是自己的女兒。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舒坦。

 他上了馬車,命人起行。

 方維儀正在自己的閨閣裏等着丫鬟送來的好消息,卻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會了,“小姐,不……不好了……”

 “怎麼不好了?”方維儀冷了臉,拳頭暗暗攥緊,“我這半年來的積蓄都拿了出來,你們卻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嗎?!”

 “事情是安排好的!手腳已經做好,沒有被人察覺……”

 “那很好。”方維儀微笑。

 “可是臨行之前,秦姑娘突然和老爺換了馬車……”丫鬟快哭了。

 方維儀倏而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丫鬟怯怯哭了起來。

 “爲什麼不攔住?!”方維儀氣得跺腳。

 “現在去攔,不是告訴老爺,小姐在那馬車上動了手腳嗎?老爺必會懲罰小姐的。”丫鬟哭道。

 方維儀竟點了點頭,“是,你說的是……還不如不叫他知道。”

 ……

 方郡守和秦良玉一行行駛在濟陽郡的郡府大道上。

 郡府大道修的寬敞平坦,馬車跑的速度很快。

 可下了郡府大道,往城郊的路,就要差上一些了。

 秦良玉坐在馬車裏,顛的屁股生疼。她暗自慶幸,幸而走得早,還沒來得及吃早飯,不然還不得給顛出來?

 她正想着,忽而聽到前頭喀嚓一聲響,還有驚馬之聲。

 她立時掀開車窗簾子,探頭向外看去。

 只見前頭那輛寬敞富麗的大馬車,車轅不知怎的,竟歪斜似乎快要斷掉了。

 可拉車的馬卻不受控制的狂奔起來。

 車伕“籲——籲——”的高喝聲,她在後頭的馬車裏,都聽得清清楚楚,可那馬車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那馬車是怎麼了?”秦良玉驚惑問道。

 她的車伕還來不及回答,便聽“喀嚓——”歪斜的車轅猛地斷裂。

 疾馳中的馬車一頭栽進路邊的河溝之中。

 富麗的馬車,霎時間變得狼狽不堪。

 一聲聲哀嚎從馬車裏頭傳了出來。

 那車伕先跳了車,這會兒連滾帶爬的跳進河溝。

 秦良玉的馬車在路邊停下時,那車伕正拖了方郡守從馬車裏出來。

 侍從家丁全都噗通噗通跳了水。

 方郡守臉色蒼白,嗷嗷慘叫。

 秦良玉看着那陷在河溝裏的馬車,心有餘悸。

 那本是讓她乘坐的馬車呢!她要上車之時,忽感不安,以爲是自己的身份不配……如今看來,倒是方郡守替她遇了險。

 她擡手捂住心口,多少有幾分歉疚。

 “郡守大人怎樣了?”秦良玉小聲問道。

 郡守大人睜眼看了看她,未曾說話。

 這裏離着連雲田莊已經不遠。不知是江簡來未卜先知,還是連雲田莊裏的人聽聞了這邊的動靜。馮捷帶着人騎馬前來。

 方郡守不認識馮捷。秦良玉卻在山上見過他,“馮當家,這位是郡守大人,特來拜會,可不料馬車出了事,還望馮當家接郡守大人去田莊看傷!”

 馮捷的目光在方郡守身上掃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看向秦良玉時。卻翻身下馬,“秦姑娘近來可好?”

 秦良玉微微一愣,他竟這般客氣?自己和他很熟嗎?“好,很好。”

 “這邊請!”馮捷請她上車,並親自護在馬車旁。

 郡守府的侍從準備把方郡守也擡到馬車上,馮捷卻輕咳一聲,“車裏是秦姑娘,郡守大人上車,不覺不合適嗎?”

 方郡守氣得臉上一陣青紅,他是傷員好麼?

 “後面不是還有一輛馬車麼?”馮捷用手中馬鞭指了指。

 “那是給莊主準備的禮物。”侍從忙說。

 “湊合能坐人就行。”馮捷漠然道。

 秦良玉連忙從馬車裏探出腦袋,“我沒事,我去坐後面的馬車。請郡守大人上來。”

 方郡守心下一陣寬慰。

 秦良玉麻利的從馬車上跳下,坐在後頭那輛車上。

 車廂內果真堆滿了箱籠,餘下空着的地方已經不多,幸而她纖瘦,不然還真坐不下。

 方郡守看她讓出馬車十分爽快,不由對她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一行人在田莊裏安頓下來。

 郡守府的下人慌忙去城裏請大夫。

 秦良玉知道江簡來就會醫術,而且他的醫術似乎遠勝於一般的大夫。可她不敢亂說,只悄悄問了馮捷,“莊主可在?若不是我與郡守大人換了馬車,如今受傷的人就是我了。我心下歉疚,莊主可方便贈藥給郡守大人?”

 馮捷深深看了她一眼,揚聲道。“莊主不在此處,姑娘只管在田莊裏安頓下來,秦姑娘是莊主的貴客,我等斷不敢怠慢姑娘。”

 這話恰能叫方郡守聽見,他心裏七上八下。如今可是在江簡來的地盤上,雖說不是在他的山寨,且自己帶了不少的人來。可他們若是使壞……自己這麼些個人,也未必是江莊主的對手吧?

 秦良玉聽聞江簡來不在此處,以爲他是回五靈山去了。

 她暗自遺憾,自己專門帶了那漂亮的衣裙來,還打算給他跳舞,以撼動他的心。指望着他能同意去鹿邑呢?

 他不在田莊,難道是爲了避開她?秦良玉暗自琢磨。

 方郡守傷了腿,右腿大腿骨被馬車砸裂了,不能挪動。

 當晚,他們便在山莊裏住了下來。

 秦良玉正思量着,若是江簡來回了五靈山,她難不成真的要去五靈山請他出山?

 自己若是去了山裏,會不會是有去無回?

 吱呀一聲門響,打斷她的想法。

 她豁然起身,坐在牀邊,“是誰?”

 無人迴應,桌案上的蠟燭被風吹動。

 秦良玉有些緊張的起身。向外走去。馮捷說話客氣,可江簡來不在,田莊裏的人當真會對她客氣嗎?會不會有人趁機欺辱她?

 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屏風,已經準備好了,情況不對就大喊馮捷。

 可外間那人正氣定神閒的反手關門,頎長的身影站在光影裏,耀眼的讓人不能直視。

 “咦,你不是不在此處嗎?”秦良玉瞧見熟悉的身影,嗅到怡人的松木清香,不由放鬆道。

 “白日不在,晚上就不能回來了麼?”江簡來笑着向她走來。

 “你不走窗戶,還真叫人不習慣。”秦良玉隨口說道。

 江簡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原來你喜歡偷情?那我出去從窗口再進來一趟?”

 秦良玉臉上一熱,“不,不是……”

 江簡來在柔軟舒適的美人榻上坐了下來,“你怎麼敢帶着方郡守往田莊裏來?就不怕方郡守帶着人,把這田莊給我端了?”

 秦良玉微微一愣,“他……他不敢吧?我聽說,在五靈山下,他們都嚇壞了。也是我顧慮不周了,你不要生氣。”

 “你今日說話,怎的這般小心翼翼?”江簡來眯眼看她。他眼睛極爲好看,微微眯起時,眸中波光瀲灩,叫人一觸上去,就不由臉紅心跳。

 秦良玉不敢與他對視,連忙底下頭來,“我……我是有事相求……”

 “什麼事?”江簡來的語氣裏透着明知故問。

 秦良玉看他一眼,他那麼閒閒散散的坐着,周身恍如謫仙一般的氣質卻是遮掩不住。

 相比之下,一身常服的自己,就顯得不起眼多了。

 “我願爲莊主獻舞一曲,若是莊主高興,再說不遲。”秦良玉微微蹲身。

 “跳吧。”江簡來斜倚在美人榻上,那姿勢看起來甚爲舒服。

 “還請莊主稍後。”秦良玉不知他會來,未有準備,忙進得裏間換衣服。

 他在屏風外頭,她隔着一架屏風換衣,屋裏還點着燈燭,衣料摩擦的聲響,他全然聽得見。

 秦良玉不由臉面發燙,她卻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盡都投射到了那架屏風上頭。

 她一件件的脫去衣物,那窈窕美好的影子在屏風上輕晃。

 江簡來注視着那倩影,嘴角彎彎,眼睛眯得更緊了。她套上衣裙的動作也盡都落入他眼眸之中。他呼吸微微加快,小腹一硬。

 秦良玉步伐輕盈的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過來。”江簡來勾了勾手指。

 秦良玉微微一愣,她已經擺好了起勢。正預備清唱呢。

 “過來。”江簡來又說了一遍。

 秦良玉垂眸,心跳有些亂,“莊主有什麼吩咐?”

 江簡來猛地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翻身將她壓在美人榻上。

 他灼熱的呼吸撲在她清透美好的臉頰上,她長而捲曲的睫毛微微顫動,她大而無辜的眼睛裏,閃爍着慌張。

 江簡來看着美好如稚嫩花骨朵的她,強壓住自己的浴火,“你想求我什麼?”

 “我……”秦良玉舔了舔嘴脣。

 江簡來額上的青筋猛地一跳,一股子邪火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偏偏她眼睛裏的驚惶無助,讓他不忍用強。“求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想要我答應你,就要拿出誠意來。”

 秦良玉微微點頭,“我專門練了舞,爲你……”

 她帶着微顫的嗓音格外的動人。

 一句“爲你”莫名的觸動他的心絃。

 他迫使自己翻身而起,抖了抖衣袍,遮掩住身上尷尬,“那就跳了再說。”

 秦良玉覺得他莫名其妙,但還是麻利的從軟榻上爬了起來,清唱着跳舞。

 她腰肢纖細,動作輕快優雅,她的嗓音越發動人。透過她彷彿看到了春花初綻,芙蓉泣露。

 江簡來目光迷離的看着她,垂在膝頭上的手不由跟着她的歌聲打着節拍。

 秦良玉絲毫不敢分神,全情投入。

 一曲終了,她安靜的匍匐在地,裙襬在她周圍鋪展開,如一朵盛開的牡丹,明妹豔麗。

 “啪啪啪。”江簡來拍着巴掌,“跳得好,盛世大陳也不過如此了。”

 秦良玉立即擡頭,滿目騏驥的看着他。

 “你這麼想去鹿邑?我沒指導你,你自己竟突破了。”江簡來垂眸看着她。“沒有發覺自己六覺更加敏銳了麼?”

 秦良玉愣怔起身,“似乎是有。”

 “你已經突破了舞者的一重境界。舞者巫也,厲害的巫是能通過自己的靈魂,和天地自然,和神靈溝通的。”江簡來勾了勾嘴角,“你很厲害,很有毅力。”

 秦良玉全然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懵懂問道,“所以我跳的好了,就可以醫治我母親的病嗎?”

 “是,不過你現在的水平還不行。”江簡來望着她,眼眸生光。

 “鹿邑是舞者雲集的地方。整個大陳最優秀的舞者都在鹿邑!去鹿邑,我不是更能精進嗎?”秦良玉急切問道。

 江簡來皺起眉頭,思量片刻,竟微微點頭,“這話不錯,畢竟天外有天,接觸更多的舞者,會讓你進步更快。”

 “那正好,我們去……”

 “可你別忘了,我也曾說過,鹿邑是熱鬧繁華之地,是個物欲橫流的地方。而這種地方,往往容易讓人迷失自我。”江簡來淡笑看她。

 秦良玉呼吸微微一頓,“我不會貪戀那些,我會謹記初心,莫不敢忘。”

 江簡來卻豁然起身,“我可不這麼想。”

 他起身行到門邊,正要開門,忽而轉過身來看着秦良玉,“你喜歡我走門離開,還是走窗?”

 秦良玉一愣,“啊?”

 江簡來回她一笑,開門離去。

 夜風一吹。秦良玉才回過神來。

 她是白練了那麼久嗎?他看出了她的意圖,也誇了她精進。可偏偏並沒有答應她去鹿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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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說,舞者巫也,只要她跳得好了,就能醫治母親的病。總算是讓她心裏更有譜了。她比之前,更加想要去鹿邑看看了!

 秦良玉在連雲田莊這一夜睡得不錯,雖說她做了許多的夢,但那些夢裏大多是金碧輝煌,五彩斑斕的。

 那地方樓宇林立,各式建築大氣磅礴,門庭高闊。

 她覺得京都鹿邑,一定是像夢裏那般輝煌富麗吧?

 方郡守昨夜卻是輾轉難眠。生怕有人大半夜打暈了他的侍衛,要了他的老命。一直到雞叫之時,才勉強迷糊了一陣。

 他急的叫人尋來了秦良玉。

 “江莊主當真不在田莊?”

 秦良玉不善撒謊,她低頭哦了一聲。

 方郡守急道,“我看你與那個馮當家也是很熟,不如向他說說,讓他送一封書信去山中也好!”

 秦良玉又嗯了一聲。

 方郡守着急,壓低了聲音道,“江莊主若是能去鹿邑,對姑娘你是大有裨益之事呀!那可是聖上相請!說不得他一入京就是高官厚祿!姑娘和莊主相熟,到時候姑娘你的身份豈不是也跟着水漲船高?”

 秦良玉點頭,嗯。

 “你……”方郡守見她不着急,以爲她不上心,便愈發的着急,“你想想,若是你在鹿邑飛黃騰達,你在濟陽郡的親戚朋友,豈不都跟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日後誰還敢欺辱你的家人?”

 秦良玉默默的看了方郡守一眼。

 方郡守口舌一僵,好像如今欺辱她家人的就是他吧?

 方郡守訕訕一笑,“過去的都過去了,如今你我是一條船上的。能請得莊主出山,對你對我都好,請不到的話……”

 見秦良玉一直不作聲,方郡守當真是急了,“這樣,你若是能請的我和莊主見上一面,我必以重謝,如何?”

 秦良玉看着自己的指頭尖,“只是見見嗎?別的我可不敢保證。”

 “只是見見!能叫他見我足矣!”方郡守咬牙道。他也是實在沒辦法,秦良玉過來之前,他叫人請馮捷來。

 誰知馮捷根本不搭理他,只叫人告訴他,莊主不在,旁人做不得主,就把他扔在這裏不管了。

 算着鹿邑來的中書令大人就要到了,他卻受傷在此,見不着人,說不上話,豈不是要活活把人給急死?

 “唔,大人要給小女什麼好處?”秦良玉小聲問道。不是她小家子氣,實在是當官的人說的話,不能輕信,這含含混混的就更沒個保證了。

 “你想要什麼好處?”方郡守防備的問道。

 秦良玉想了想,“小女要錢。”

 方郡守一愣,隨即呵呵的笑起來,“你這丫頭聰明,自然是要錢最爲實惠,你說。要多少?”

 秦良玉心裏沒底,多了怕方郡守不給,“小女不知跟江莊主見一面值多少錢,大人看呢?”

 方郡守一噎,瞪眼看着秦良玉。這姑娘可太狡猾了!說的少了,萬一傳進了江莊主的耳朵裏,叫江莊主覺得自己不敬重他,豈不是麻煩大了?

 他暗暗咬牙,“五百貫……”

 “值五百貫啊?”秦良玉略略一驚,她和阿孃洗一個月的衣服才三十多個銅板呢!這見一面就值五百貫!一貫一千銅板,這得是她和阿孃洗多少年衣服才能掙來的?

 可聽在方郡守耳朵裏,卻成了。“只五百貫啊?”似乎夾着濃濃的鄙夷和嘲諷。

 方郡守臉上一熱,渾身都不自在起來,“至多一千貫!只是見一面而已!你不要得寸進尺!”

 秦良玉驚得瞪大了眼睛,一千貫?!一千?貫!

 “本……本官可是清官!這是爲朝廷辦事!你……你若貪得無厭,那就是朝廷的蛀蟲!你貪的可是朝廷的錢!”方郡守義正言辭的說道。

 秦良玉連忙點頭,“夠了夠了,小女不貪心!一千貫足矣。”

 她心裏已經是樂開了花!一千貫,不但可以把這些年他們家欠夏大夫家的醫藥費全都還上,還能讓她和阿孃到了鹿邑之後,能找個落腳之處!

 怕方郡守不給,秦良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方郡守臉面不自然,讓隨從取了官府通兌的飛錢給她。

 “一千貫。姑娘收好,拿了錢可得好好辦事,若是辦不成……”給她錢的侍從哼哼冷笑。

 秦良玉將飛錢收好,連連點頭,“郡守放心!”

 不就見一面麼?見一面就值一千貫呢!江簡來便是不願去鹿邑,不答應就是了。

 秦良玉放好了飛錢,便在田莊裏尋他。

 這連雲田莊是濟陽郡南郊最大的田莊,單是這一片住人的地方,不算那耕種之地,也連綿幾裏。

 她跑得滿頭大汗,卻也沒能找到江簡來,甚至連逍遙寨的人都沒遇見幾個。

 江簡來不會是將他們扔在這兒。獨自走了吧?

 秦良玉有些後怕了,她正擔憂,迎面瞧見馮捷闊步走來。

 “馮當家!你可瞧見莊主了?”秦良玉急切上前。

 馮捷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秦姑娘找莊主何事?”

 “呃……我是有事求他,郡守託我給他帶話。”秦良玉說道。

 “姑娘自己就沒事尋莊主嗎?”

 “啊?”

 秦良玉莫名的看着馮捷,爲什麼她覺得馮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莊主在後頭杏樹林裏呢,那裏有個涼亭,莊主在對弈。”

 “與何人對弈?”

 “莊主素來喜歡一個人對弈,左手與右手對弈。”馮捷忽而上前一步,低聲說道,“莊主好強。又好面子,姑娘若是能在棋局上勝了莊主,必能求什麼應什麼!”

 說完,他飛快的退開。

 秦良玉狐疑的看着馮捷,怎麼這馮捷這麼照顧她?連江簡來的脾xin都偷偷告訴她知曉?

 “多謝!”她心下莫名的往馮捷指的方向尋去。

 她走遠漸漸看不見了,馮捷才呵呵的笑出聲來。

 廊外忽的蹦出一侍從,“二當家,你這麼出賣莊主,就不怕莊主生氣?”

 “莊主不會生氣。”馮捷篤定的摸着下巴。

 “二當家怎知道?莊主素來喜怒不可測!”

 馮捷摸了摸下巴,“倘若英王世子不是能讓莊主破除劫數的人,那就必是這姑娘了!你沒瞧見,昨夜莊主從這姑娘院兒裏離開的時候,臉上一直帶着笑嗎?”

 侍從嚇了一跳,“當真?”

 馮捷笑眯眯的提步離開。

 秦良玉果然在杏樹林裏頭的一個小草亭裏尋到了江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