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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露微一眼看中了猩猩紅的貂皮披風,卻猶豫著沒敢伸手。
她從前總渴望一件紅裙子,然而家裡買不起,她又不太敢穿。
她總擔心自己太過於打眼,被哪個流氓盯上。
“試試。”沈硯山眉宇籠罩了層溫柔,笑容和煦,“我特意讓行脚商從上海帶回來的,你先試試暖和不暖和。”
司露微是個細高挑的個子。
司大莊不太喜歡她這種身形的女人,但對於絕大多數的審美而言,她這種身材是很好看的,穿衣裳也能撐起來,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她聽了沈硯山的話,把披風罩在自己小襖的外面。
顏色鮮豔,襯托得她一張臉越發瑩白如玉,她眼瞳烏黑、鬢角鴉青,對比太過於明顯,能撞進人心裡去。
沈硯山覺得她美,此刻的她更美。她xin格清冷,故而豔而不俗,像一朵海棠。
“好看。”沈硯山點了點頭,“又好看又暖和,你過年的時候穿這個。”
司露微對著鏡子瞧了瞧。
她以前一到冬天臉色就發青,今年好了很多,肌膚雪白,再被這猩猩紅一襯,更顯得氣色好。
“家後瞧見了,肯定誇好看。”司露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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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穿給徐家後和徐風清看看。
於是她問沈硯山:“都是送給我的嗎?為何要送給我?”
“想對你好。”沈硯山道。
司露微:“……”
見她微微蹙眉,沈硯山改了口。
“你不是幫我們招待了牛高參嗎?這個,算是五哥謝謝你的,好不好?”他柔聲哄道。
他派人去買衣裳的時候,牛高參還沒有來。
司露微也明白,卻不點破,只是問:“那我能穿出去嗎?”
沈硯山本想說當然可以。
旋即,他又想到了什麼。
他聽出了司露微的弦外之音,略微沉了臉,沒言語。
司露微道:“那我不穿出去了。”
沈硯山覺得,不讓她穿到徐家去,她以後都不會再穿了。
他的一片好心,都要浪費了。
他滿心的不甘,全部無用武之地,只得違心答應著司露微。
“……過了臘月二十八,就不要出門了。你這幾天到處走走,該去拜訪誰就去拜訪誰。下次再出門,就要等正月初一了。”沈硯山道。
司露微點點頭。
她把衣裳仔細疊好。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穿了她自己新做的長襖,並沒有穿那件風氅,一大清早就去了徐家。
沈硯山起床之後,看到她和瑪麗都不見了,皮子衣裳卻一件也沒動,氣得差點要打人。
司大莊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不敢招惹他。
軍營裏今天要發冬衣和軍餉,沈硯山一整天都很忙,但是心情很不好。
參謀們都找司大莊打聽,團座今天是哪裡不快了,司大莊很想說:“我家小鹿又惹他了。”
但這話說出來,就要解釋半天。大傻子不會撒謊,懶得替五哥和小鹿遮掩,乾脆道:“不知道。”
眾人越發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觸了團座的黴頭,這個年都過不好。
沈硯山心情雖然不好,可軍餉給足了,又給軍士們全部發了嶄新的棉衣棉鞋,又讓他們在過年期間輪流休沐,爭取每個人都能休沐一天。
軍中休沐的時候,將士們可以出去吃喝嫖賭,樣樣不忌諱。
沈硯山自己,則帶著司大莊回家。
回去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對司大莊道:“去金雁山莊喝酒。”
這段日子忙,沈硯山很久沒帶司大莊去喝花酒了。
五哥不帶,司大莊一個人是不太敢去的,不是怕什麼,就是擔心自己闖禍給五哥惹麻煩。
“好。”司大莊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很傻很憨。
沈硯山進了金雁山莊,仍是點了伎女烟汀。
烟汀非常機靈,也知道沈硯山的習慣,只喝酒聽曲,不沾靚女的身,但是酒很講究、被褥也要又軟又蓬鬆。
她這邊安排妥當,沈硯山就進來了。
他脫了風氅,坐下來開始喝酒。
他一直不說話,烟汀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是默默陪在旁邊,給她夾菜。
沈硯山喝了好幾杯酒,突然問烟汀:“你想要贖身嗎?”
烟汀耳朵好像響了個驚雷。
她愣了愣,然後把所有的情緒都斂去了,只淡淡道:“贖不起。我八歲就被賣給了陳爺,他供我吃喝,教我讀書認字唱曲,不是幾塊大洋能出去的。”
陳爺就是這金雁山莊的老闆。
他手下的靚女,都是精挑細選的,從小培養。不認識字的伎女,都是低級的,做皮肉買賣,一塊大洋能被睡一個月。
高級值錢的伎人,不僅僅要漂亮、會說會笑,能彈能唱,還要識文斷字。她們賣的不是皮肉,是愛情。
烟汀是金雁山莊的頭牌伎人,她這一輩子,不被榨幹最後一滴油水,都別想脫身。
一聽到“贖身”二字,她渾身的血脈都在逆行。
“你替我辦件事,若是成功了,我就把你贖出去。你若是失敗了,我也把你贖出去,然後將你賣到低等的娼寮去。”沈硯山道。
烟汀打了個寒顫。
她的牙關發酸,不停道:“是,沈團座,我會拼盡全力。”
沈硯山讓她靠過來。
她果然輕輕靠到了沈硯山懷裡。沈硯山就在她耳邊,低聲把自己的計畫,說給了她聽。
司大莊不知五哥的陰謀,他只當是真的來喝花酒。
他也有相好的靚女,那邊也鬧開了。
後來酒喝多了,就摟著靚女去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司大莊被尿憋醒了,隱約聽到後面傳來了聲音。
聲音又尖又細,很像他家小鹿。
司大莊一個機靈,人全清醒了,差點沒憋住尿。
他快速找到了馬桶,迫不及待把解决了問題,提起褲子就翻牆而出。
聲音還沒有斷。
司大莊在金雁山莊的後院,看到了一個女孩子。
金雁山莊有三四個打手,正在捆綁她,甚至堵住她的口鼻,女孩子卻不停的叫、不停的掙扎。
她單薄頎長,胳膊腿都很細,臉也是小小的。
司大莊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他喜歡圓潤有肉的。可這個小姑娘,愣是叫他心頭一緊,因為她處處都像他妹妹小鹿。
那雙水靈靈的眼睛,那單薄的小臉,細長的四肢,全部都像。
“副官長!”打手們瞧見了司大莊,立馬恭恭敬敬。女孩子瞅准了機會,吐了口中破布,大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