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奪了把闊刀握在手中,又遞過一把給老韓頭。
兩人一路砍殺,渾身浴血……終於從迷宮中找到出路。
哪裡知道,這牢獄外頭的混亂聲,比裡頭還大……
外頭也是火光衝天,嘶叫聲,喊殺聲,還有箭矢飛過的嗖嗖聲……
「難怪裡頭都燒起來了,外頭也不見增援,這是外頭起了亂子啊。」老韓頭嘀咕一聲,忽然看向梁長樂,「有人與姑娘你,裡應外合?」
梁長樂乾巴巴的笑了一聲,誰與她裡應外合,她怎麼不知道?
「你怎麼樣,還能跑嗎?」梁長樂看了看他。
老韓頭的一條腿在流血,不知何時被人砍傷了。
梁長樂也渾身都是血,只是她不覺得痛,精神太緊繃,已經不曉得究竟有沒有受傷在身。
「原以為必定要死在那暗無天日的牢獄里,現在能出來,必然活下去!跑!就算沒了腿,用爬的,我也要爬出這地方。」老韓頭沖她點頭。
梁長樂悄悄往外摸,窺探外頭的情況。
嗖——
一隻利箭擦著她的頭皮,釘入牆上。
梁長樂迅速縮頭回來,「外頭比裡頭還兇險呢。」
老韓頭倒是不急,捂著腿上的傷,坐了下來。
他一面撕下衣裳上的破布,使勁兒的扎在傷口上側,一面說,「老朽韓恩三,以前是御前中書舍人,但脾氣直,說話得罪了人,被人整到這兒來。韓三在地牢里就說了,小姑娘你救了我的命,我剩下的命就是你的!姑娘若不嫌棄,還請給韓三報恩的機會!」
他紮好傷口,拱手對梁長樂說道。
梁長樂也迅速在心裡盤算,中書舍人可是個不小的官兒,乃是聖上的謀士了。
他能爬到這個位置,必定有過人之處。
梁長樂也直言道,「能在地牢里碰面,韓先生便可知,我也是自身難保的人,你若不怕跟著我,朝不保夕,隨時有xin命之憂。那你我便可結盟,同謀大事。」
韓三嘿嘿一笑,一張爬滿皺紋的臉,竟顯出蓬勃生機,「韓三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家人都以為我死了,從此我無牽無掛,只為報仇雪恥,我有什麼可怕的?」
梁長樂伸出手來,與他撞了下拳頭,算是簡單結盟。
「顧子念,大夜朝第一位女官。」她呵呵一笑,「雖然這官位還沒坐太久,就被人奪去了官印,但今日奪走的,他日我必要再奪回來!」
韓三一聽這慷慨之言,立即連連感嘆,「韓三有幸,沒跟錯人!」
外頭的混戰,聲音漸小,戰事似乎有停止的趨勢。
「趁現在!」梁長樂說,「等一方徹底完蛋,咱們也就出不去了。」
梁長樂抓住韓恩三的胳膊,與他一起向外沖。
嗖嗖嗖——
三隻強弩射出的箭矢,沖著他們就來。
梁長樂推開韓恩三,就地一滾。
韓恩三被她推進草叢裡,她自己卻被人團團圍住,數只長矛,槍頭正對著她。
只要有人一聲令下,她立時就能被紮成刺蝟。
「我投降。」梁長樂舉手說道,「投誠不殺,對吧?」
「是她,是她,找到她了……」有人吼了一聲。
梁長樂抬頭看去,她仰面躺在地上,只見視線里有個倒著的人影,從人群外頭快步進來。
他頎長高大,卻滿身煞氣,猶如地獄里爬上來的羅剎……
梁長樂還沒看清楚,忽然被人提著衣領,迅速倒了個個兒……
她滿身臟污,血腥,塵土……卻落入一個溫暖乾淨的懷抱。
她呼吸間,是清爽又矜貴的龍涎香……
她耳邊是他粗重、略顯緊張的呼吸聲。
「太緊了……」梁長樂拍拍他的背,「我要喘不過氣了。」
如鋼筋鐵骨般的胳膊,這才放鬆了些,他略略離開些距離,深深的眸子看著她的眼,「可有受傷?」
梁長樂搖搖頭,「別人的血,齊王你……能不能放開我?」
這麼多人看著呢,她既要命,也要面子的!
慕容廷輕哼,「不能。」
梁長樂用僅存的力氣掙扎。
慕容廷懶得與她廢話,直接將她帶上他的馬背,策馬揚鞭離開地牢。
「收拾乾淨。」慕容廷臨走,對元九吩咐。
梁長樂被他環著腰在馬背上顛簸,面前是呼呼的冷風,背後是他溫熱的胸膛。
她整個人還有點暈暈乎乎。
「讓我捋捋……」她低著頭,避著風,喃喃自語。
慕容廷忽然傾身趴在她耳邊,瞬間,他的體溫將她環抱,「讓我猜猜,那些人是你殺的吧?怎麼殺的?」
梁長樂頭皮一緊,瞬間清醒,他的懷抱雖溫暖,氣場卻駭人。
「王爺說什麼呢?」她裝傻。
慕容廷輕哼一聲,「我能帶兵前來,就是已經把想陷害你的人擺平了,總該叫我知道點兒內情吧?」
梁長樂搖頭,「我不知道什麼內情,京兆府不能定我得罪。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懷疑我,就把我押到死牢。」
「我會追究京兆府的責任,府尹和動手的侍衛都逃不過。」慕容廷像是要給她安心的保證。
梁長樂卻閉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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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廷也耐xin的沒有催問,他竟直接把她帶到府上。
連馬都沒停,一路在花池小謝間,策馬疾馳。
虧得他的馬是寶馬良駒,能跨越欄杆迴廊,一直到後院的溫湯香閣外,馬才停了下來。
慕容廷跳下馬背,順勢也把她抱了下來。
「王爺!」梁長樂看了看香閣里的氤氳水汽,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這裡是泡湯的地方。
一旦……越過雷池,她就沒有後退的路了。
她一雙瞪大眼,似乎水汽迷濛,又滿帶寒意和殺機。
慕容廷斜睨她一眼,「也想殺我?」
梁長樂搖搖頭,垂下眼眸,「不敢。」
慕容廷笑了一聲,「是不敢,而不是不想。若有能力,你今晚會殺了我吧?」
梁長樂咬著后牙槽……這人總有把她逼到想發飆的本事。
但現在的她,卻只有發飆的脾氣,卻沒有發飆的實力。
「洗洗吧,一身臟污,你不嫌棄,本王還嫌棄呢。」慕容廷說著解她的腰帶。
梁長樂想也不想,一把鉗住他的手腕,順勢一扭,要給他掰到身後去。
但實力懸殊,他沒怎麼用力,就反剪了她的胳膊。
她屈辱的靠在他胸口上,仰臉看著他的臉,他微微低頭,呼吸撲在她臉上。
她感受到呼吸里的灼熱,和眼底的情緒……他想要,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