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晚上九點半,施潤佇立在z大校門口的樹下。
捏着手機,皺起眉頭,叔叔這個電話有點突然,儘管他語氣聽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大概女人天生敏感,八點他給她打電話時,他的言辭裏很明顯不滿她在外逗留,讓她早點回去,也沒說他有工作要忙。突然來臨的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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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馬路邊,施潤攔計程車,還是決定要去政.協賓館看一看。
但沒有等來空車,斜前方卻駛來黑色商務車。
季林從車上下來,手機舉在耳邊,路燈下,施潤看到季林祕書微微肅着眉宇,在認真聽電波那頭的人說話跬。
蕭雪政給季林撥電話時,從露臺走到了距離303房間最遠的牆壁那側。
黑暗中男人壓着長眉,鋒銳凜冽的視線盯着牆面上的壁紙花紋:“把太太安排到條件合適的賓館,給她單間。你聽着,這一晚你要整夜守在那裏,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是,我不會去。”
不知道季林說了什麼,男人冷冷勾了下脣,“葉離在這裏。”
通話結束,手機在男人長指裏把玩得微微發燙。
蕭雪政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手臂擱在沙發背上,冰冷長指抵着太陽穴。
皺眉閉起深邃無比的一雙眼眸。
剛纔在外面對葉離那番話出自真心,也算試探。
他回房後留意隔壁的動靜。
卻沒有動靜,哭聲都沒有。
那番話必定深深刺痛葉離,一個女人怒極了的時候是不具備理智的,衝動下一定會做點什麼。
他看似把太太撂到一邊,給葉離機會。
如果葉離今晚撕破臉出離憤怒對施潤動什麼心思,那她在醫院那番話只是說給他聽聽。
他要確定,她還會不會興風作浪!
蕭雪政感到疲憊,和葉離的心理戰打得他疲憊,深愛過現在還恨着的這個女人,他從心底,並不希望她真的變得無可救藥。
酒吧裏,他問自己,往事一幕一幕再劃過腦海,還痛嗎?
痛。可是平靜了。
一個人的心還是很大的,悲痛剔除不掉,那就裝很多的快樂吧。
時間對他來說不是良藥,八年,沒有給他快樂,給他快樂的是一個女孩。
意想不到吧,但,真的就是那麼一個女孩。
十一點,男人打開.房間裏所有燈。
煙霧瀰漫中走到書桌,商務手提開機,手機保持和季林的聯繫,不能睡也睡不着,他開始工作。
……**……
翌日,施潤從乾淨沒蚊子的舒適房間出來。
瞧見季林祕書候在門口,身上的夾克西褲還是昨天的,沒換。
施潤指了指季林精神很一般的臉,“季林祕書,你昨晚不是離開了嗎?沒回住處睡覺?”
季林莞爾,“打牌去了。”
提到打牌,女孩的眼睛圓了圓,“叔叔居然準你這麼放肆?我打牌他就發那麼大脾氣。”
季林默不作聲引着太太進電梯。
下到一樓,季林在後停住腳步,拿出手機,“蕭總,昨晚一切無異,沒有任何可疑的人進出太太所在的三層。”
早點餐廳還是昨天去的那家。
施潤進店門就看到了一晚沒見的男人。
略顯蒼白的五官,精神和季林看着差不多,不會昨晚和季林祕書打牌的就是他老人家吧?
調侃歸調侃,施潤面上沒理他,到底不太高興。
那個沉默的男人在抽菸,施潤發現他這兩天煙不離手了,皺了皺眉。
蕭雪政瞧見了,把煙捻了,侍應生端過來冒着熱氣的豆花,他放糖攪拌好,推到對面臉蛋明顯帶着情緒的人兒面前。
“昨晚還有蚊子咬嗎?”
“爲什麼不讓我去你那?我礙事嗎?你工作你的,我可以把自己隱身啊。”
施潤有氣,直接問出來。
男人深邃眼眸靜靜看她,眸底深沉,沒做回答,舀起一口豆花,送到那抿着的粉脣邊。
施潤與他四目相對,心裏拿不準爲不同睡的事情和他鬧脾氣會不會不懂事,她想做一個好妻子,倒也信任他,沒見過他身邊真有什麼女人。
除了那個露一面的前妻背影!
想到醫院那一幕心裏就疙瘩,施潤的神情也漸漸寥落下來。
面前的勺子動了動。
施潤擡頭望着眼前的男人,“叔叔,小唯生日那天……”
“怎麼了?”他視線盯着她,聲音低沉了幾分。
施潤怔了一下,移開目光,掩飾眼睛裏的複雜,搖搖頭,張嘴吃下豆花。
好不容易和叔叔和好,以後等感情再好再穩固一些再提醫院的事吧,兩人感情不到一定程度,現在提他前妻施潤總覺得無法切入,鬧僵那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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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愛,怕失去,所以對他諸多遷就,等他愛上她,施潤決定全部要討回來!
見她吃了,蕭雪政滿意,又舀一勺送過來:“今晚還要一個人睡,作爲獎勵,給你這個。”
施潤低頭,他修長白皙的手推過來一張機票!
“後天我們坐飛機回去嗎?”
男人抿着薄脣,朝她輕挑長眉。
“真的!”施潤拿起那張機票,第一次見到真的機票,不是電視裏看到的!
說起來很沒出息,她長這麼大沒坐過飛機,記不清是哪一次和叔叔提了,當時被他取笑,沒想到他還記在心裏。
大眼睛裏都有了濃濃的笑痕,一個人睡的苦惱被轉移了。
捧着機票親了好幾下,小心的放進書包裏,藏好,藏好了!
蕭雪政瞧那可愛的樣子,男人剛毅的五官染了點點柔情,清俊淡淡地調侃太太:“親機票不如親你老公。”
施潤臉有點紅,眼睛裏冒了快樂的星星,真的開心:“後天哦!後天我就能和叔叔坐飛機了,叔叔帶着我,我們坐在一起,在雲裏面回家。我現在閉眼,真恨不得睜開眼睛就是後天了。”
蕭雪政沒說話,滿目柔情看着他的小孩。
坐飛機這樣尋常的事,在她嘴裏那麼快活,大概,她的世界裏全部都是美好的事。
連站在一旁的季林都忍不住笑了。
太太,真的很惹人愛。
……*……
第二天晚上,安靜無異。
凌晨五點,季林巡視完太太所在這一層,站在安靜的地方打電話:“蕭總,沒有異常。”
電波那頭,蕭雪政擱下手機走到露臺,天色露出蒙白。
他昨晚也沒睡,知道隔壁的人沒有離開過。
但要動手,葉離不會親自出面。
最氣憤最不理智的兩個晚上過去,她沒動靜,蕭雪政姑且百分之七十相信了她在醫院的話。
八點,他離開了房間。
八點半,303客房裏,女人開門。
身材高挑的女子走進去,“阿離,你臉色這麼差。”
葉離走到梳妝檯前,挽起一頭長髮在腦後扎了個馬尾,拿出衣櫥裏那條漸變色連衣裙,“cici,我要的藥帶了嗎?”
cici從包裏拿出來,沒給她,神色凝重:“電話裏你說的嚇到我了,阿離,你不能那麼做,你事先吃這個藥也沒用,一個不小心你再也回不來了,當年那樣的痛苦,爲什麼逼着自己再活生生經歷一次?你那麼怕水,你不能……”
“我瘋了!”葉離森然着一雙眼睛,搶過藥服下去。
眼淚掉下來:“這兩天晚上恨不得拿把刀殺了那個見人!我叫人查了,知道她被雪政安排在哪裏住,cici,衝動下我差點就去了,可是我又想,動了她這輩子我都別想奪回雪政了。所以我動我自己!有舍才有得,我拿命,拿那些過去來刺痛雪政,這一把賭了所有,但我會贏!”
cici沒說話,只是覺得這個女人悲哀,也夠可怕。
清晨九點,施潤和叔叔用完早餐,分開。
叔叔有個短會要開。
今天是時裝展,下午兩點才開始。
施潤被季林開車送回賓館,因爲和同學們分開住了,就只有她一個人。
時間自由,悶在房間裏無所事事,施潤下來,沿着賓館周圍轉悠,鬧市的街道,週末人潮擁擠。
從一家寵物店出來,水泄般的人羣裏,施潤突然被一抹女人背影抓住了視線!
穿着那條很特別的漸變色連衣裙,也扎馬尾,曲線十分窈窕高挑。
施潤大腦一懵,怔了幾秒,擠進人堆裏,立刻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