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你對林妙妙長情就是對我殘忍我們相互成全1w

發佈時間: 2023-03-25 07:4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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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大人請息怒! 178 你對林妙妙長情就是對我殘忍,我們相互成全 1w+

 好痛。

 到底是從樓上滾下來的摔傷的身體更痛還是那顆腐爛的心更痛,顧綿不知道。

 右手上面血糊糊的一片,抖着,麻木地痛着,哆嗦了好久才找到車鑰匙的孔,插了進去,發動車子鈐。

 右邊車窗被人猛烈拍響,季深行的聲音,一直在喊,讓她不要走,停下來,他告訴她,她受傷了洽。

 受傷了?

 顧綿茫然地在黑暗中低頭看自己。

 季深行在拍車窗,她卻覺得他那隻手拍到了她身上,他的手曾流連過她身體的每個角落,爲她擦過眼淚,也觸摸過她的笑容,同樣,這隻修長漂亮的男人大手也到過林妙妙身體的每個角落,爲她擦過眼淚,也觸摸過她的笑容……

 髒。

 那麼髒啊……

 視野裏還是紅紅的一片,是頭上流下來的血,小而窄的車廂裏,充斥着新鮮的泊泊血腥味。

 腦袋裏清醒的思維已經不在,滾燙地像在火爐上烤過,每根神經都在蹦躂,抽-搐着喊疼。

 顧綿腳踩油門,車呲溜一聲,車胎劃過厚厚積雪,掃過雨水,疾馳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在呼吸,如果血液再循環,提供熱能,身體不該是這麼冰涼。

 雨下的太大,車前窗的刷子不管用,那些雨水瓢潑洗刷過車窗,模糊前方的視野。

 是不是在替她哭?

 車駛離七星級大酒店數十米後,顧綿終於,喉嚨哽咽,小小的,啜泣着,哭出了聲音。

 她望着後視鏡里路燈下,身穿浴袍的高大男人逐漸縮小,他注視過來的沉黑默然的眼神,她看不見了。

 手執着方向盤,抓緊,抓緊,哭聲再不能止。

 她在他和林妙妙面前表現的怎樣,她現在是另一番模樣,在他們面前不能哭,不能弱,現在,無人的車上,她釋放她所有的孱弱。

 那是林妙妙啊。

 他在外頭的女人不是別人,是林妙妙,死了那麼多年卻又突然出現的大美人。

 真的很美,顧綿覺得說她臉上皮膚鬆弛都是自己瞎編的。

 顧綿輸了,慘敗,渾身上下,沒有哪一點可以拿來與林妙妙比,她熟得很徹底,又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贏過?

 林妙妙對季深行而言,意味着什麼,顧綿一直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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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潔身自好,是不在外頭胡來,那是因爲沒有讓他背妻棄女胡來的人,現在有了,林妙妙。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顧綿真的一點跡象都沒察覺到。

 林妙妙早就在他身邊了嗎?他們一直維持地下的關係?今天是林妙妙忍不住了,設計想把這段關係曝光?

 她剛纔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在林妙妙身上,和那天在季深行西裝上聞到的一樣。

 顧綿又恍惚想起,那天和他帶着皺皺子陵去兒童餐廳,洗手間裏,他強行索要,一開始以爲裏面沒人,後來隔壁突然

 傳出倉皇離去的高跟鞋聲音,她也似乎聞到了那樣的香水味,時間很短,現在聯繫着想起來,帶給顧綿一波又一波慘白的難堪。

 隔壁的女人,那個聽着她和季深行做那種事的女人,就是林妙妙……

 顧綿死死揪住方向盤,慘白如紙的臉,在陡然晃過的路燈裏,痛到幾乎扭曲。

 季深行什麼意思?

 是不是覺得和她做這種事可以和情-人分享?

 還是那時候他和林妙妙發生了什麼矛盾,利用她來刺激林妙妙?

 無論是那種,在這件事裏,她顧綿就是個徹頭徹尾讓他侮辱透了還不自知的傻瓜。

 流下的眼淚熱熱炙烤着臉,顧綿自問,她在季深行心裏究竟算個什麼?

 算個什麼呢?

 林妙妙回來了,她什麼都不是了,復什麼婚?過什麼日子?都是扯淡!

 顧綿,你二十六歲,爲什麼活成了這樣?怎麼,就能活成這樣?!

 顧綿一雙手抖得攥不住方向盤,腦袋充血,猩紅的眼眶裏,白眼球上每根血絲都在叫囂,她渾身顫抖着,心茫然無可

 依附,車在雨夜裏衝,不知道要往哪裏衝,回家嗎?那還是她的家?如果她有孃家,如果她有疼她愛她的母親,受了委屈,受了欺負,可以訴說,可以抱着母親哭訴,那該多好啊。可是沒有,孤零零的,從小到大一個人,以爲遇到他

 嫁給他是個安穩的港灣,不是,那只是她一廂情願做的一場美夢!

 情緒失控中,車速飆到最大,瘋狂的車聲和風聲,雨聲,交織她的痛。

 顧綿打開車窗,狂風列雨灌入車裏,她在這雨聲裏決堤大哭,嗖嗖的風聲讓她清晰地清感受身體裏每一處的疼痛,痛到骨頭裏,不知道是誰拿了把刀,四分五裂她的心臟,鮮血淋漓,噝噝地往外冒。

 視線越來越模糊,大腦也不清不楚,疼痛中,雙手漸漸失去力度,握着方向盤,車子歪歪扭扭危險的在這寂靜的馬路上。

 車速太快,又是上坡,顧綿看到前方衝過來的車燈時已經晚了。

 腦子鈍鈍的,她張嘴做不出反應,腳下踩過去,不知道是踩了油門還是踩了剎車。

 哧——

 她的車和前方正面行駛過來的車撞倒了一起!

 劇烈的碰撞聲響,等她反應過來,腦袋猛地撞上了突然冒出來的安全氣囊上。

 胸腔被安全帶緊勒,悶得想吐。

 時間彷彿靜止。

 車廂裏,只剩下她無法收回來的哭聲。

 車窗開着,雨絲夾雜着雪透進來,依稀聽見前方被他撞上的車鳴喇叭聲。

 她整個腦袋悶在安全氣囊裏,哭,哭得不想理會任何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被人敲響。

 咚咚聲持續一陣,大概是看她沒反應,來人終於忍不住,出聲很大蘊含怒氣:“小姐!你撞上來的,發生車禍,是不

 是該下來解決一下?!”

 顧綿遲鈍的,像個幽魂似的下了車。

 站在雨裏,她低頭,一頭大卷纏着整張臉,瘦瘦小小地身體在雨中踉蹌,衣服上有勾破的痕跡,雙手全是傷口。

 她這樣的形象讓司機嚇了一跳!

 “喂,你……”年輕的男司機望着這個失魂落魄不顧形象大哭的女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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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尷尬中把傘舉過來一點,放到顧綿頭上:“你開車根本不看路,越道了知道嗎?我的車被你的車撞壞了一個燈,前面

 都扁了,是叫交警過來還是私了?”

 顧綿低着頭,神思恍惚地,喉嚨乾渴,怎麼也收不住哭聲正常說話,抽噎了幾個字,她乾脆雙手蒙着眼蹲下。

 司機傻眼了。

 寂靜的風雨交加的馬路上,女人的哭聲,穿透力那麼強。

 “小左?”

 這時,被碰壞一個車燈的黑色商務車後座,不緊不慢發出一聲醇厚的男聲。

 被叫的年輕司機立刻走過去幾步,開了一條縫的後車窗,他躬身恭敬地與裏面的人低語,說明情況。

 片刻後,司機過來,走到顧綿面前蹲下:“小姐,我老闆趕時間,叫不叫交警,你是理虧的一方,你自己看着辦,我老闆說了,賠償就算了,你先把車開到一邊讓道……”

 司機正控制脾氣和煦地說話,突然看見面前蹲着的女人往地上倒過去,身子蜷縮地,就那麼躺在雨雪裏一動不動了!

 “小姐?喂,小姐你……”

 司機驚詫,無奈搖動披頭散髮的女人,近距離看,才發現她手上的傷比他剛纔目測到的更嚴重。

 “小姐,你醒醒!”

 這時,黑色商務車後座傳來開門聲和關門聲。

 名叫小左的司機回頭,趕緊起身舉着傘走過去:“秦先生,您怎麼下來了?”

 男人身形特別高大,瘦削,小左舉傘動作費力。

 那人沒有說話,走到躺着不省人事的顧綿面前,居高臨下看了眼,問司機:“怎麼回事?”

 小左神情也是茫然,搖頭:“她一直哭,情緒好像崩潰了,我和她打商量,說着她就暈過去了,身上有傷。”

 小左指着她的手,又撩開女人的頭髮,露出滿額頭乾涸的血跡。

 沉默的男人蹙了蹙眉,“打120.”

 男人說完,一身神色西裝站沾着雨水,走回黑色商務車。

 小左聽吩咐打了120,回到車上,黑色商務車壞了一個燈,後退一些距離,然後打彎,繞着顧綿停在馬路中央的車的另一邊,行駛而去。

 車廂內寂靜。

 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座的男人敲了敲小左駕駛座的椅背。

 小左立即停車。

 黑暗中男人開腔:“打倒,退回去。”

 小左眼睛裏是疑問,不過手腳麻利地,把車倒了回去。

 黑色商務車挺穩。

 後座車門再度打開,男人修長的雙腿下車,走到肇事地點。

 小左緊跟過去。

 男人注視地上的女人幾秒,彎腰蹲下,深處瘦削卻結實的臂膀,打橫抱起女人,站直。

 “秦先生,您……”小左的目光放到男人修長的左腿上。

 “她很輕,不礙事。”依舊是醇厚的聲音,淡淡說完,男人抱着不省人事的女人上車。

 後座,男人把女人放到一邊,脫下自己的神色西裝外套裹住女人,坐正身體吩咐:“到最近的醫院。”

 小左點頭。

 …………

 醫院急診。

 還是由男人抱着顧綿下車,小左舉着傘,步入急診室。

 有醫生過來。

 顧綿渾身溼漉漉地被放到病牀上,光線明亮,她半邊臉被血跡覆蓋,另外半邊,白慘慘的沒有一丁點血色。

 醫生皺着眉頭看一眼距離病牀很遠,個子很高背影瘦削的男人,醫生猜測這男人和病牀上女人的關係,大概是感受到那份沉靜的氣場,本事要出言責備兩句,到底沒敢這麼做。

 小左站在男人身邊,矮半個頭,看着醫生們拉上簾子。

 男醫生吩咐護-士給顧綿擦乾淨臉,換上病號服。

 另外一個護-士走過來,看一眼神色西裝的男人,面龐瘦削,但五官非常英俊,沉默的氣場強大,令人不敢輕易靠近說話。

 護-士把繳費單交給男人身邊的小左:“你去把費用交了。”

 小左看向男人,男人點頭。

 …………

 小左繳費回來,簾子已經拉開,病牀上孤零零的女人,面上的血已經被清理乾淨。

 自家老闆佇立在牀邊,目光沉靜地注視着牀上的女人。

 小左走過去,“老闆,費用都交了。”

 “嗯。”

 小左其實想抱怨,又不認識,老闆素來不是熱心腸的人,覺得奇怪,目光跟着老闆的目光往下看,看到女人柔白小小的臉已及臉邊散落的溼漉漉的像海藻一樣的捲髮,縱觀整體,小左怔了一下。

 沒控制住聲音:“老闆,她……”

 說話聲音大了,令牀上閉目處在半昏迷又痛的半醒的女人動了動。

 男人修長好看的手一擺,示意小左噤聲。

 小左捂嘴,壓低聲音看自家老闆:“她……”

 “嗯。”男人低沉應了聲,目光專注在女人蒼白的臉上片刻,便移開。

 這時有醫生端着消毒盤過來,男人紳士衝醫生微微頷首,修長的手指了指牀上的人,瘦削的臉表情嚴肅,聲音卻溫和,

 “傷口在額頭位置,請你縫合時費點心思,她是個女生。”

 醫生被他紳士的關懷舉動感染,望着這個英俊削瘦的成熟男人,微笑點頭。

 男人不再看顧綿一眼,轉身,步伐沉穩,走得比一般人要緩慢些。

 小左跟上,一邊走一邊回頭,目光緊盯顧綿。

 …………

 季深行恍恍惚惚地從酒店出來。

 上了車,手竟然有些顫抖地,在儀表盤上捯飭很久,才把煙從煙盒裏拿出來根菸,緊急點上,猛吸一口。

 沉眉斂目中,腦海裏迴盪的是視訊裏那瘦的不成形的光頭小傢伙,輕輕吐出的那個姓。

 他沒有聽林妙妙細說,慌亂不已地,心裏惦記着顧綿,趕緊下樓梯。

 走到二樓的臺階位置,上面還有她滾落下來時摔碰出的血,觸目驚心,他盯着那些血跡看,看到一個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的顧綿。

 他一手抽菸一手打她電話。

 回覆她的永遠只有一個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不在服-務區,對不起,無人迴應……

 打到最後,他繃着五官把手機砸向車玻璃窗。

 玻璃碎裂的聲音充斥死寂的車廂。

 一瞬間,一顆心空空蕩蕩,茫然無措。

 去哪裏找她?

 還能把她找回來嗎?他錯了,真的錯了,不該向她隱瞞妙妙還活着的事實,也許從求婚那天晚上就坦白,他和她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爲什麼隱瞞?

 四年的變故讓他感到害怕,天知道她答應復婚那一刻,他有多高興。害怕再發生任何一點變故,所以他下意識就選擇隱瞞。

 季深行沒有考慮到,即使復婚之後,顧綿知道這些事,他們照樣會分崩離析。

 黑色賓利在雨夜裏疾馳。

 季深行先回了他們居住的小區。

 上到四樓,門開着,裏面透出橘色的溫暖光線,他眼睛亮了亮,推開門進去。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裏面的人,傭人從衛生間拿着拖把走出來,看到他:“季先生,您回來了。”

 季深行抓住傭人的手,着急詢問,“顧綿呢?她回來過嗎?”

 傭人搖頭,提溜着拖把往他的臥室走,邊走邊說:“季先生,家裏可能遭遇搶劫了,您看看這……”

 季深行跟着走進臥室,裏面的狼藉全部納入眼底,牀上凌亂,被子在地上,牀頭櫃他上鎖的那個櫃子大開着,。

 他珍藏的那本關於她和皺皺那些照片的冊子扔在了地上,裏面的照片散落出來,掉了一地。

 季深行走過去,一張一張撿起來,心隨着撿起來的照片而變得越發不安。

 他翻過抽屜,果然,高中那張合照和妙妙的背影照不見了。

 內心衍生出猜測,他打開壁櫥式大衣櫃,找到那件黑色西褲,往褲兜裏掏,找了半天,裏面是空的,求婚那晚妙妙留下來的便籤不見了。

 季深行頹唐地坐到牀上,伸出雙手捂住臉。

 民政局門口,她拿了這四樓的鑰匙,是找錢夾,卻沒想到找出來這些東西。

 原來她昨天就發現了,這二十四小時裏,她獨自一個人戳穿這些謊言,一個人在信任他和懷疑他直到最後確定他撒謊這之間煎熬着。

 季深行想起從鄰市回來的路上,他給她打電話,她佯裝做無異的語氣,他說明天去領證,她輕笑着說嗯。

 現在想來,她一定是在冷笑。

 傭人不明白地看着面色蒼白神情很不對勁的男人,“季先生,要不要報警?”

 季深行疲憊地搖頭,“不是搶劫,你先回去吧,這裏不用你管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傭人有些擔心他現在的狀態,但還是出去了,收拾了一下,走了。

 關門聲響起,季深行整個人往牀上倒去,臥室暖色的燈光打在他那張英俊深邃的面孔上,已是模糊成一片。

 四周靜靜的,可以聽見洗手間嘀嗒的水聲,房子空落落的,跟他的心一樣,空落落的。

 到了這一刻,他恍惚才明白,他究竟失去了什麼。

 …………

 顧綿覺得自己一直在遭受極刑。

 身體好痛,像被萬斤石磨碾碎了擱在鐵板上烤,渾身都着了火一樣,滾燙得她不能承受,那種從骨頭裏發出來的痠痛噝噝的往外冒。

 並且,這種痛一直沒有減輕的跡象。

 可她睜不開眼睛,沒有一點力氣睜開眼,去看看這個世界。

 朦朦朧朧中耳邊時而安靜時而嘈雜,有人說話的聲音,說什麼聽不清,也有人在擺弄她的身體,她想叫他們不要碰她,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呢。

 感覺到自己被移動過來移動過去,不變的是,身子下面那張冰冷的硬硬的牀。

 有滾燙的熱乎乎的液體打在她的臉上,一滴兩滴,慢慢的,變得很洶涌,不斷擊打着她的臉。

 耳邊傳出模糊的哭聲,很大的聲音。

 她的手被一雙手緊攥着,攥得實在痛得她受不了了,顧綿在這種情況下費力地一點一點睜開了眼。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味,刺鼻的,冷冷的。

 入眼看到的世界,很白,蒼白。

 “綿綿……綿綿!”藍雙哭啞了嗓子,看到人醒了,半個身體趴打顧綿身上,崩潰地大哭。

 顧綿被她壓得痛,還有點搞不清狀況。

 衛川在後面拉藍雙,根本拉不住。

 直到身上的被子溼了一大-片,藍雙通紅着雙眼捧住她的臉,鼻涕眼淚一起掉,“綿綿,你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一直四十一二度,醫生說你再燒下去就得傻了你知不知道?”

 顧綿聽她哭,內心酸楚交加,也哭。

 衛川爲難死了,着急地勸藍雙,“她剛醒,你控制一下,別惹得她跟着哭,再說了,你這一哭,奶-水又要狂涌,媳婦兒,別哭了!”

 顧綿不哭了,衝藍雙特別難看地笑了笑。

 “你別笑!嚇人!”藍雙反身從包裏拿出鏡子,對着她,“你自己看看你現在什麼醜樣!”

 顧綿看着鏡子裏頭髮凌亂,額頭腫的像個包子捆着厚厚紗布,眼睛紅腫得只剩一條縫,根本看不見裏面眼珠子的自己,真是一副典型的棄婦面孔。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來。

 “綿綿?!”藍雙看她這樣子,又嚇了一跳,別是腦袋壞了?

 顧綿此刻心緒從未有過的平靜,內心已經是一潭死水,怎麼能不平靜?

 她做了好長的一場夢,夢裏面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身心俱疲,全是痛,好在醒了。

 “喝點水?”衛川把杯子遞給藍雙。

 顧綿兩隻手揹包成了連個糉子,傷口腫得,更顯得像戴了拳擊手套一樣,沒法動,藍雙拿勺子小口小口喂她。

 喝完了水,乾啞撕裂過的嗓子發出了一點模糊粗噶的聲音,“我怎麼在醫院?”

 “不知道啊。”

 藍雙抽了張紙巾幫她把嘴角的水跡擦掉:“護-士聯繫我的,你把我的號碼存在緊急聯繫人上,我過來時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會是這個情況,醫生說是兩個男人把你送過來的,是誰不清楚,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季深行那王--八羔子呢?!怎麼老是關鍵時候不見人!”

 顧綿腫得只看見一條縫的眼睛看着藍雙,那麼平靜像在陳述一個不關乎自己的事實,“林妙妙沒死,在季深行身邊多久了不知道,我跟着他去酒店時,看到他們兩個在牀上,可能完事了,也可能正要做,反正是被我壞事了。”

 說完,她甚至輕笑一下。

 屋子裏卻靜的令人可怕,沉默中只聽見藍雙的抽氣聲,她瞪大一雙眼,一眨不眨看着顧綿。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林妙妙活着……活着?!”

 藍雙整個人啪的從椅子上起來。

 反應過來什麼,一雙犀利的眼睛立刻刺向身旁站着的衛川,衛川被目光逼問,沉默不語。

 顧綿也看着衛川,憑他和季深行的關係,恐怕早就知道了。

 藍雙把冰冷的目光從丈夫身上收回來,滿腹疑問,要問顧綿。

 衛川低着頭走出病房。

 病房門外的走廊上站着一個衣衫凌亂打皺的男人,面容憔悴,不修邊幅,一雙眼睛赤血泛紅。

 季深行走過來,嘶啞着聲音問,“醒了?”

 衛川失望的目光看着兄弟,冷漠的聲音說道,“輕微腦震盪,高燒差點轉肺炎,額頭上縫了五針,手上,腿上,全是石頭渣子,腫的不能看。”

 季深行解釋原因,“她從二樓滾到一樓,掉下來的,又淋了雨。”

 衛川冷了的眼神,“她高燒不是外因,是內因,受刺激太大,身體機能一下子崩潰才燒的。”

 季深行黯然低頭,不發一語。

 …………

 病房裏,顧綿靜靜向藍雙說明一切。

 聽完,藍雙沉默得不發一言,都不知道憤怒了,只有對她的心疼,默默地哭着。

 顧綿很淡然,“都過去了,我爲自己的愚蠢交付買單,爲自己信任他而付出代價,這些傷,我該得。”

 藍雙哭得情緒失控,奶-水真的冒出來了,她抖着溼透的衣服,憋了半天才吼出一句,“你怎麼才甩了兩巴掌?要是我,當場就把那不要臉的老孃們扒光拖到大街上掛個四五天!”

 “我本來連那兩巴掌都懶得打,心死了,做什麼都沒勁。”顧綿笑,臉上腫得,笑起來特別滑稽又難看。

 “你還是哭吧,別笑了。”

 顧綿睜着眼,面色平靜。哭得勁頭過了,現在再叫她擠一點眼淚都費事兒。

 “能想起來出酒店後發生了什麼嗎?”藍雙問她。

 顧綿搖頭。

 她依稀記起來自己在路上亂開車,只顧着哭,嚎啕大哭,那一刻情緒崩潰,撞上了人,撞了誰,又是怎麼來的醫院,不記得了。

 “這繳費單上沒署名,要感謝一下那兩個好心人都找不到聯繫方式。”

 “一共多少醫藥費?”

 “四千塊呢。”藍雙指着繳費單,“哪天碰到了,再說吧,你好好休息,什麼也別想。”

 顧綿真的很累,身體是痛,心是累,閉上眼睛前拉住藍雙的手,“小雙,你能去季家別墅把皺皺接過來嗎?”

 “我想皺皺了,特別特別想……”顧綿哭了,心尖子都在發顫。

 藍雙紅着眼眶,都是做母親的,脆弱時的這份心情,她特別能理解。

 起身拿了包要走,衣服卻又被她拉住。

 顧綿擦着眼淚搖頭,“還是別了,皺皺看到我這樣子會嚇壞的。”

 “她雖然小,可是精怪着呢,早晚得知道你讓姓季的王-八-蛋給欺負了。”

 “我現在很慶幸,至今沒有跟她坦白季深行是她爸爸的事,她以後也永遠不用知道。”

 這句話說出來,藍雙基本確定顧綿此時心裏的想法了,是要結束這一切吧。

 藍雙同意,並且支持,她一直就不看好。

 可也清楚綿綿的xin子,傻,愛的時候會義無反顧,誰也勸不住。

 這樣xin子的人吃虧,犟,非要弄得渾身是傷才明白,你把心肝掏出去,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

 不過也好,xin子倔的人,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綿綿認準了離開季深行,這一點,也不會輕易再動搖。

 …………

 這一天都在磨難裏過的。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不斷換藥,做檢查。

 顧綿自認爲身體素質不差,別看瘦瘦小小,從小到大的艱苦環境裏,她跟牛似的,後來進了警校,更是連個噴嚏都很少打。

 身體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行的?

 四年前失去第一個孩子後吧。

 跟了他,身體就在不斷受傷,後來懷皺皺那對雙胞胎,是最厲害的一次,從那次之後,身體大不如從前。

 從前執行任務從樓上摔下來沒事,現在,不行了。

 門開開關關,依稀能看見門口從裏面遙望的身影。

 那是誰,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一晚上,顧綿睜着眼睛空洞洞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沒有睡,怎麼睡得着?

 起來上個洗手間,路過病房門口時,清晰地聞見門縫裏瀉進來的煙味,特別濃。

 她垂下眼眸,回到牀上。

 躺了一會兒,黑暗中費力支起身子,朝門外來回晃動的人影平靜喊道,“你進來吧。”

 門縫外的影子,身形一僵。

 門開了。

 季深行進來,帶進來一身寒意和煙味,他伸手按開燈。

 顧綿坐在牀上,眼神無波地看他,看到他凌亂的發,疲倦深深的五官,還有不修邊幅的筆挺下顎,身上衣服皺巴巴的。

 他沉默走過來,眼神專注而心疼的在她身上,他站在牀邊,很想伸手碰一碰她的額頭。

 彼此沉默着,他聲音嘶啞着開口,喊她,綿綿。

 顧綿懶得理會他眼神裏的心疼,她叫他進來也不是看他愧疚的。

 她直接開口,聲音輕輕地泛着身體的疼痛,說,“我們復婚不可能,我要離開你,不是開玩笑,我們之間真的完了。皺皺我要帶着,我同意爺爺奶奶定期和皺皺見面……”

 “綿綿,你能不能聽我先說所一句?”季深行猜到她開口必定說這個,心裏聽得煩,也聽得慌。

 顧綿點頭,平心靜氣,“你說。”

 季深行注視着她慘白的臉還有額頭上包的厚厚的紗布,嘆一聲斂下眉眼。

 “求婚那天晚上我的確是去追妙妙了,當時她留給我一張便籤,帶給我的衝擊太大,我不敢相信她還活着,沒錯,那天晚上我半夜離開,也不是有案子,我找她去了,我要確認,她是真的活了還是我見鬼了。第二天你帶着皺皺去別墅吃早餐,那天我掛斷了你的電話,當時我是在妙妙的家裏,後來你被輪椅壓上住院那天晚上,我是去給她送藥,她發病了,可能是他靠着休息,身上才染了她的香水味……”

 季深行其實已經明白,是林妙妙刻意留下那麼濃烈的香水味,挑撥他和顧綿的關係,但他現在不想說這些。

 “我做錯了,我應該一開始向你坦白妙妙回來了。”

 顧綿看着他。

 季深行半跪到她牀邊,伸手要握她的手。

 顧綿冷靜挪開自己的手。

 季深行一僵,收回自己的手,“我承認,她回來帶給我的衝擊太大,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裏是恍惚過,這件事上,我優柔寡斷了處理得不好,但我和她真的很乾淨,昨天晚上你看到的是誤會,我沒有和她怎麼樣,你信我。”

 “信你什麼?”顧綿輕笑一下,

 “信你沒和她上過牀也沒有動過和她在一起的心思?從你爲了她開始對我撒謊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就完蛋了,你和她有沒有身體的關係不重要了,因爲你的心,對我來說已經不乾淨了。玩璦-昧心猿意馬不算出-軌?或許在別的女人那裏是,但我不一樣,我眼睛裏容不得一丁點沙子,要麼就是一份純粹的感情,要麼就什麼都不要。我堅信,沒有你的默許,林妙妙折騰不出那麼多花花腸子。”

 “你爲什麼就是不信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季深行吼出來。

 “我信。”

 “那爲什麼還要分手?”季深行猩紅雙眸情緒失控質問她。

 顧綿閉上眼,輕輕地落淚,“我累了,我不想再在猜疑你和她有沒有發生身體的關係這樣的日子裏度日,我要安全感,我要一份純粹,我要我的男人身心都很乾淨!你對她有一丁點惻隱之心都是對我的不忠!我容忍不了!季深行,放手吧,你對林妙妙長情就是對我殘忍,我們相互成全。”

 季深行後退好幾步。

 她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讓他放手?

 她越是平靜,他越是心慌,因爲那代表她真的冷靜了,真的決定了。

 他無力地身體倒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臉,白生生的光線下,掌心濡-溼。

 看着肩膀聳動哭得像個孩子的他,顧綿心裏也痛,也難割捨,可是必須割捨。

 她把話說得再狠一點,“一個碗摔碎了,碎成無數片怎麼粘得回來?一段三角關係裏總要有一個人退出,這麼說吧,季深行,你以前能那樣傷害我是我稀罕你,我甘願受着,我如今不稀罕你了,在你和林妙妙的三角關係裏,我退出,你再也不能傷害我!”

 季深行倉皇地坐在地上,耳邊一遍一遍重複她最後一句話。

 她說,她不稀罕他了……她怎麼可以不稀罕他!

 這一刻陡然明白,之前他的那些傲和自信統統都是犯見,他傲的資本都是顧綿給的,現在她說不稀罕了,她不給了,他就什麼都不是。

 難過,好難過,心被抽空了,缺了一大塊,她怎麼可以說放手就放手,說不要他就不要他?

 不可以!

 季深行抿脣,面目青灰冷白,他拒絕再談下去,“你現在情緒還不穩定,先休息,休息好了冷靜了我們再說。”

 顧綿看着他以逃避的方式離開,她嘆口氣,閉上眼,眼淚卻掉下來。

 真的愛過,所以割捨時,無論心怎麼硬,還是好痛。

 …………

 季深行走出門外,雙目猩紅地站在樓道口吹冷風。

 手機響了,他接起,那頭林妙妙的聲音,“深行,我安排崢崢上飛機了,他情況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撐住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等他過來了,你如果不信,親自見一見,親子鑑定你也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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