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副殺氣騰騰的氣勢，袁成顯怕年輕人衝動出事，忙扯緊了他的手臂道：「我跟你一塊去。有什麼事慢慢來，你可千萬別衝動，都忍了這麼久，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冉昊宸掙開他的手，整了整被弄亂的衣領，面無表情道：「放心，我只是去談事情，不是去殺人。」
顧明熙從洗手間出來，正好將他的話聽到了，想了想，問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冉昊宸扭頭看了他一眼，抿著唇沉默幾秒，輕輕地點了點頭。
袁成顯被這個差別待遇打擊到了，鬱悶地看著這兩人一起走出自家大門。
「秦華，你說說，我到底哪裡不好？小冉為什麼就不要我陪？」先前綱被左欣玫嫌棄了一輪，這會又在冉昊宸這又遭了一輪，袁成顯感覺自己一片的好心哇涼哇涼的。
秦華覺得好笑，不過還是安慰了他幾句，「別在意。三歲一個代溝，人家倆同齡人當然容易親近，你這個四十三比人家大了二十歲的大叔還是省省吧。」
袁成顯捂住胸口，本就不堪一擊的心又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
好不容易應付完戚舒薇，付凌剛入睡沒多久，又被冉昊宸急促的電話再次叫了出來。
地點約在他小區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店裡，開了門，不等營業員招呼，他就發現了坐在窗口的冉昊宸。
付凌在門口停頓了幾秒，對方的臉色十分陰沉，像是隨時都可以打雷下雨似的。
疑惑地走過去，剛一靠近，幾張照片便重重地砸在他身上，隨後散落在地面。
付凌低頭看看，照片因為太輕，飄下來時翻到背面，他只能看到幾張白白的紙，再抬眼瞅瞅坐在對面的人。
冉昊宸腰板挺得直直的，一瞬不瞬地怒視他，漂亮的桃花眼裡似乎有火星子在閃動。
俯身拾起那幾張照片，付凌瞳仁驟然縮起，臉上的表情震驚得難以形容。
他僵硬地杵在那，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慢慢地抬起頭，面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冉昊宸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你說呢？照片里的房子你不陌生吧，你認為，這會是簡惜瀾做的嗎？」
付凌驚愕地望著他，像在慢慢地消化著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心口，卻抑制不住地一點點往下沉。
像是忽然得了失語症般，他無法辯駁一句話，被人揭穿過去的羞窘和無力，如潮水一般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而更讓他心痛的，是戚舒薇，他曾經的最愛，居然背著自己做下了偷拍了這些東西，甚至還留到現在……
付凌獃滯地看著某處，眼裡毫無焦距，不管冉昊宸跟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彷彿被吸掉了全部的力氣。
他幾乎懷疑這是在做夢，實在是不敢相信，和他同床共枕了這麼久的女人，居然會這麼暗算自己。
巨大的驚愕過後，四肢好像恢復了一點知覺，付凌動了動，慢慢地挪動身子，失神落魄地坐下來。
冉昊宸睨了他一眼，隨手丟了一個U盤他面前的桌上。
付凌目光獃滯地看了眼U盤，又看看他，神色茫然，搞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直視他的眼睛，冉昊宸咬牙切齒道：「這個U盤，是從戚舒薇的包里搜出來的，裡面存滿你跟簡惜瀾那天的照片和視頻。為了讓你更快地理解我要表達意思，你剛剛看到這幾張照片就是從裡面選出來的。不用懷疑，我已經盡量挑了最保守的出來。」
原來那個被他踩爛了，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在來這裡的路上他找了一家商店，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冒充，反正付凌要問起來，他就說都被自己刪了。
稍稍平緩了情緒，冉昊宸丟了一本牛皮紙袋過去，繼續陳述道：「十年前，戚舒薇她在你們租的房子里放了攝像頭，看著你去酒吧買醉，看著你叫簡惜瀾出來將你接回家，後面的事情，你應該自己也能推測了吧。」
付凌沒出聲，只是愣神地聽著，他不想去考究冉昊宸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想考究冉昊宸為什麼會拿到這個U盤，那幾張照片徹底攪亂了整個心神，令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蕩然無存。
冉昊宸哼了聲，「這袋子里清楚地記錄了你們以前的一切。當年，戚舒薇其實已經有了新目標，只是不好甩開你，就利用這種方式一舉兩得，之後你們分開了兩年多才複合，簡惜瀾一直都以為是自己的緣故才拆散了你們，剛回國時，戚舒薇拿著你們的破事利用簡惜瀾的愧疚強讓她簽了個項目合同，後面還想用同樣的方式簽單，但是簡惜瀾沒同意，她就拿這些照片來威脅她……以簡惜瀾現在的社會地位，如果這些照片被公布出來，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吧？」
付凌一時詞窮，表情也極為複雜。之前他就一直覺得奇怪，戚舒薇為什麼能一直從簡惜瀾拿訂單，原來，她是靠著這樣不光彩的手段威逼簡惜瀾，而他，居然一無所察……
之前自己還為了戚舒薇，將好不容易拿到的項目讓了出去，簡惜瀾細膩一定不想讓吧，可是因為這些不雅的照片，卻又不得不對戚舒薇保持沉默，難怪後面接洽第二個合作項目時，她特別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讓戚舒薇察覺到。
付凌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連掩飾情緒都沒有了力氣，黯淡下去的神色，在頭頂昏黃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隔了好久，他才又慢慢開口，說得極為艱澀，「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
他說得語無倫次，嗓音沙啞得不像話，這件事，雖然自己從頭到尾也是被瞞著，可是，有時候罪過並不是因為你不知道就真的能無罪的。
忽然之間覺得無比可笑，他這些年來，到底都愛上了一個怎麼樣的女人。
一顆真心錯付了，還累得無辜的人跟著一起受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哽咽著低下頭，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你對不起人不是我。」冉昊宸頓了頓，繼續說道：「戚舒薇在你那裡吧，你拿著這個U盤，去問她，那些照片和視頻，還有沒有藏在別的地方，如果有，叫她別作死趕緊拿出來，不然，這裡有一群人會讓她後半輩子在監獄中度過。」
付凌臉色煞白，幾縷頭髮頹喪地貼在臉上，放在桌上的手不能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整個人如同失了魂魄一樣，無力而疲倦。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作響，「咔」的一聲，時針定在凌晨三點的位置，然後發出「噹噹當」的響聲。
他有懷舊情結，一直很喜歡這種舊樣式的機械掛鐘，剛開始裝修這個房子的時候，當他把這把掛鐘掛上去的時候，戚舒薇還嫌棄太吵，跟他鬧了好一頓才勉強同意掛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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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種種還猶如在眼，可是，他清楚，這一次，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付凌心裡涼涼的，凄凄的，拖著沉重的步伐，重重地敲了卧室的門。
屋裡，戚舒薇想著天亮后的還款，翻來覆去地也沒睡著，睜著眼直瞪天花板。
聽到門口的拍門聲，她怔了一下，起身過去開了門。
看到外面面色鐵青的付凌，她有些疑惑，皺著眉問道：「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幹嘛？」
付凌沒有說話，緩緩地抬起握成拳的手，伸到她面前，將掌心展開。
見到他手心裡那隻外形一樣的U盤時，戚舒薇的表情瞬間僵了。
「這是從你包里拿出來的，你，有什麼解釋嗎？」付凌瞪著他，胸口劇烈起伏，因為太激動，聲音都是一字一頓的。
戚舒薇語塞，咬著牙，一言不發。
付凌緩緩地笑了起來，嘲諷而悲涼，「沒話說了？」
戚舒薇冷得像尊蠟像，滿臉狠絕和戾氣。
看到她這副模樣，付凌心如死灰，收回手，緊緊地握著手心裡的U盤，「戚舒薇，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和在一起？」
戚舒薇微微眯了眯眼，強裝鎮定地說道：「當然是愛你……」
「到這個時候，你還在撒謊！」付凌打斷他的話，激動地呼吸急促，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枉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卻這樣地算計我，除此之外，你竟然還敢拿這些東西去威脅簡……戚舒薇。這個世上，我再也沒有見過比你更歹毒的女人！」
戚舒薇心頭一凜，下意識地辯駁道：「不是這樣的，我沒……」
「啪」地一聲，付凌直接將一個文件袋丟到她身上，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在你詭辯之前，不如先看看這個這份資料吧。」
戚舒薇面色一沉，撿起文件夾抽出裡面的東西，才看了幾頁，她就翻不下去了。
付凌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還想解釋什麼？戚舒薇，你不僅歹毒，而且銀.見，一想到我曾經竟然和你這樣的女人同居這麼久，我就恨不得這輩子從沒認識過你！」
戚舒薇臉色極其難看聽他說完，反正事情都已經泄露了，她也不想再費腦子在去狡辯，慢慢地站起來，乾脆直言不諱：「我知道，因為這個硬碟，在你心裡已經將我判如死刑了，但除了利益之外，你真的是我最愛的人，這些照片我只是拿來威脅簡惜瀾的工具，之前怕會泄露出去，所以我從不敢放進電腦了，更不敢隨便上傳，就怕哪天被人盜號了。」
付凌「呵」了一聲，無比可笑地看著她，「所以，我還得感謝你這麼為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