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此情可待:引他現身(6000)

發佈時間: 2023-03-25 08:3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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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1:此情可待:引他現身(6000)

 陳向學的簡訊讓阿雅失眠到很晚。

 第二天上課,階梯教室里,阿雅先入座的,大學生上課懶散不排座,階梯教室又很寬敞,常常前後左右都沒人,阿雅挑這個偏高的位置,是想靜靜。

 她有些走神,課到一半發現左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下了關小凌。

 這些天,阿雅表面上和關小凌並無交集,和與其他同學的疏淡關係一樣。

 下課後,關小凌大咧咧地叫住阿雅:「何阿雅是吧?陳老師說了,你和我的課題有兩處相似之處,讓我們去一趟辦公室談一談,看是你抄我的還是我抄你的。」

 周圍看熱鬧的幾個同學投來目光。

 阿雅懂關小凌的意思,配合著,小臉微僵:「我是獨立完成的。」

 「我難道就不是獨立完成的?那行,走老師那辯解去啊。」關小凌冷笑。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室,下樓。

 到了教學樓後面的樹下,關小凌慢慢緩下腳步。

 阿雅則加快,追上去,低聲道:「陳老師昨天給我發了簡訊。」

 「恩,三人會議!」關小凌打了個響指,神情有些振奮:「第一次小分隊會議呢,看來要開始進入正題了!」

 阿雅沒說話。

 關小凌邊走邊挑眼看著微微低頭的阿雅,她觀察了一些天,發現這個何阿雅好內向的,文靜沉默,學習倒是很認真。

 長得么,纖細清瘦,膚白勝雪,尤其那雙眼睛,清透如鹿,睜大了些看人時,裡面好像盛滿了水,汪汪的,可又似乎靦腆羞怯,引得人想擒住了那畔清泉瞧個仔細,有種說不出的味道,的確是挺招大老爺們偏愛的那類,素凈柔玉型美人。

 關小凌和陳向學交流過,也知道一二的。

 此時拍了拍阿雅的小肩,「席城這個大惡人,你怎麼看?」

 阿雅沒明白。

 「席城,我可是隨組裡聽說這個名字至少六年了,這次我終於有機會來香港當卧底,老實說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聽說長得賊俊?」

 「賊?」

 關小凌噗嗤,「用你們的話就是超迷人的意思,喂,是不是特別英俊?我在夜總會也快一個月了,還沒見到真身!」

 想起那人,阿雅恍惚,英俊么,自然是極俊的。

 快到圖書館門口,關小凌也收起玩笑,瞥向阿雅:「陳隊說你的現在所處的位置,敏/感。你……」

 欲言又止,阿雅卻看懂了關小凌認真起來的眼神里,是什麼意思。

 兩人進了辦公室,這次會議,果然,針對的也多是阿雅。

 陳向學先分析了現在的整體局勢,他們這邊的人在香港的暗線布局,再傳達了上面的指令。

 稍後,就是和阿雅的單獨談話。

 關小凌給阿雅一個保重的眼神,先出去了。

 「陳老師,」阿雅轉身。

 「昨天的簡訊你看了嗎?」

 「看了。」

 陳向學點點頭,轉過電腦屏幕,摁動滑鼠,幾張照片和資料就顯示出來:「機會差不多要來了,可靠消息,席城這次會搞一場大的,金三角那邊換了老大,他們的貨品通道會重新調整,幾方面的重要頭頭會在近幾個月的時間裡聚攏,一旦聚攏自然有很大的交易。我們派去日本的探員也說,城野三木郎和山口那邊有過來往,城野是不是席城這邊的人,很快就可以確定。」

 阿雅的視線看著電腦,她知道陳向學的目光在自己臉上。

 她緩緩抬頭,陳向學也直接,「阿雅,這一周多的時間我有感覺,你似乎有些掙扎。」

 阿雅細弱的眉心,突突地一跳。

 陳向學雙臂壓著桌面,朝她靠近,「你是離席城最近的人,當卧底天衣無縫,我們很需要你,但也不是不尊重你,你若做了不回頭的打算我們也不會強綁你,只是席城這個人,心狠手辣,冷酷無情,他所謀也是傷天害理,你呆在他的身邊不會有善終結果。」

 阿雅的表情很木,嗓音細顫,「我知道,我知道……我爹地就是他……」

 「你一個女孩子,手柔心弱,我知道你需要勇氣,也知道你曾經反抗過,他給你了不少殘酷的懲罰,利用你身邊的人命來威脅你服從,我傳達一句我上司的原話,你需要審時度勢,該依靠正義的時候依靠正義,迷心喪志不可取,你的順從會助長他的變本加厲,你以後的路越來越窄,直到求生不得啊,阿雅。」

 求生不得?

 阿雅面如白紙,這四個字她已經體會過,深深地體會過。

 簡軒儀的重傷住院,清夢在醫院被綁走,聯考前的晚上……

 這些都證明著,他不是人。這些恥辱痛苦,也清晰徹骨。

 可是……昨天,阿雅卻又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恍惚地走出圖書館,陳向學的話在耳邊:「你儘快做一個正確的決定,阿雅。」

 阿雅站在樹下,零星的一點可憐日光被樹葉打得稀碎,她抬頭髮呆地看了許久,忽而扯起嘴角,煩惱什麼呢?還不夠明朗嗎?

 你為他神傷,起了彷徨,迷了心智,他能給你的,最多也不過像這樹葉割碎的日光,零星的一點點,還要和那些女人分。

 想起昨天奇葩的場景,二十多個晴人和大房面對面,阿雅忍不住嗤笑出聲。

 那就是他奢靡的私生活,放/盪不羈的人生,你把兒女情長寄望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父仇和兒女情長,在做可笑的衡量?

 爹地的音容笑貌,爹地最後躺在醫院陳屍間的樣子……

 巨大的痛苦從心底深處嘶嘶冒上來,彷彿刀刃寸寸割開了五臟六腑,割開了她這些天迷惘的羞恥臉孔。

 阿雅猛地轉身,朝來時的路跑回去,心裡悲涼又沉靜地告訴自己,花花世界,一個成熟男人的二三挑/弄,你若糊塗,便再無藥可救。

 ……**……

 一旦做了決定,多餘的胡思亂想暫且也沒了。

 席城沒有出現,想必氣不會那麼容易消。

 相對於大娘的嘆息連連,阿雅淡然許多,一切的不平靜都在心裡。

 她抗拒他的出現需索,但眼下,遲早是要向他低頭的。

 陳向學那邊沒下明確指令之前,阿雅都在貪圖每日的浮生安逸。

 過了兩三天,再有校外課程,阿雅便按耐不住,私下跟班導磨了許久,拿回了上課卡。

 其實,之前阿雅也求過情,班導何曾理會?

 有些事便也明了了。

 之前她斷定,剝奪她校外課的權利是他的冷酷懲罰,如今再回頭看,阿雅想起了那天出校外就被張韻玲的人蠻橫劫走,後來平安返回,又見到阿威的小跟班轉身打電話……

 阿雅回神,打住思緒,再往下想不過憑添糾結。

 已經做了選擇。

 時間轉眼過去一周。

 下午的最後一節為校外課,地點在市中段最大的圖書城,班長交代了作業,詢問哪些同學不坐校車返回?

 阿雅舉了手。

 那邊關小凌也舉了手,她自然是因為要去BLACK夜總會。

 阿雅低頭翻出手機,給關小凌發了條簡訊:「夜晚八點左右,注意手機消息,我去找你。」

 關小凌立刻疑惑地看過來。

 阿雅手指點出簡訊界面,簡訊自動刪除,如同今早陳向學發來的一樣。

 陳向學催她了。

 微微吁口氣,阿雅頭疼,計謀一個個,都首先被自己嘲笑地淘汰,今晚,也是惡膽向邊生,不知死活一回吧。

 同學們三三倆倆離開圖書城,阿雅隨在其中,看了下手錶,六點過十分,還有兩個小時要在街上晃蕩。

 司機吳師傅自然奪命連環call過來,後來又有小洋樓座機打來的,大娘也擔心無疑。

 阿雅狠狠心,一個都沒接。

 街市熱鬧,她在報刊亭買了份報紙找散零錢,就去KFC點了杯飲料,靜坐等待。

 閑得無聊翻開報紙瀏覽,第三版的右下角,阿雅看到一則花邊:界內爆料,櫻井鈴子慘遭雪藏且下落不明……

 阿雅的瞳仁微微一定,跟著往下看,新聞卻並沒有細說,只說櫻井鈴子的經紀人不予以正面回應失蹤傳聞。

 難道真的如那些女人猜測,有去無回?

 那個看著像席城長輩的老爺爺,張韻玲也敬畏十分,他當時說:威脅到阿城安慰的妖魔鬼怪,絕不放過!

 阿雅覺得毛骨悚然,思緒卻又沉浮不定,隱隱有個猜測,他迂迴這麼多道,其實主要不是防張韻玲,是怕那個他也悖逆不了的老爺爺?

 如果是這樣,那他想護著她的心思,怕不止阿雅昨天猜測的那一點點。

 手中的報紙放在一邊,阿雅靠向椅座,心裡微微地又亂了。

 呆愣一陣,手機響動報時,阿雅大喝一口飲料,強自收斂心神,走出快餐廳,路邊攔下計程車。

 ……**……

 夜晚八點的BLACK夜總會,漸漸地開始熱鬧。

 阿雅到后給關小凌發了簡訊,收到回信,她繞到左側,等待片刻,一扇不起眼的門就從裡面打開。

 「何阿雅,你是要搞什麼?」

 阿雅看一眼關小凌風情款款的短裙大捲髮:「你今天是在大堂工作嗎?」

 提起這份『工作』,關小凌翻個白眼,「我這種剛進來的小蝦米又不是頂姿色,媽媽桑那裡不重視的,好一點的包間我暫時還進不去,這就意味著重要人物我接觸不到,煩死了,這兩天正在犧牲姿色討好那個勇哥,想辦法進一些包廂。」

 阿雅牽她的手,一同走進去,笑了,「那正好,你今天先別往包間擠。」

 「喂?」

 「帶我去大堂。」

 「喂!」

 路上,阿雅把陳向學的簡訊交代了,也一同交代了自己的心裡的主意。

 關小凌瞪大眼,想了想又覺得不妥,「還是別了,目的達不成還把你我砸進去了怎麼辦?我可不想現在就暴露,而且你弱不禁風的,你怎麼想出的這莽撞主意?還有啊,我聽那幫小姐們說,那人今天……」

 轉個身,關小凌要阻止都來不及,那道纖細身影已經去了酒吧大堂里。

 「……」

 酒吧在夜總會一層正中間的廳,人漸漸地多了,音樂和燈光都炫了起來。

 阿雅渾身不自在,強自鎮定,然後關小凌過來拽住她,鄙視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帶到吧台,跟酒保討好地笑:「賽哥,這是我的朋友,麻煩你給個位置讓她呆一下,看著點。」

 酒保盯了眼阿雅,學生樣子,皺眉:「山茶你怎麼回事,不怕媽媽桑罵你,而且這……成年沒有?」

 「瞎講啦,是我同學!拜託賽哥了。」

 「行了行了,今晚酒水提成給我一張票子。」

 「好好好。」關小凌從酒保手裡端過托盤,走的時候,阿雅拽了拽她胳膊,清靈的眼神看過來。

 關小凌不耐煩地點點頭。

 阿雅的視線跟隨過去,關小凌挑了一桌全是男客人,熱情的推銷酒水。

 男客人拉她坐下,她拘謹唯喏地坐下了,繼續推酒,客人見她姿色,手臂搭過來,虛撫在關小凌的腰間,命令她先喝。

 關小凌不肯,同時扯開客人的手想要起身,被客人強行按下去,關小凌再掙扎就挨了一巴掌,哭聲傳來。

 正好時機,阿雅拎起吧台上一杯酒,不做他想迅速跑過去,罩著男客人的頭頂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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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面安靜幾秒,旁邊桌的客人也看過來。

 阿雅托起關小凌準備跑,但顯然不可能,三個大男人同時起身截住去路。

 「你們別碰她,讓開!」阿雅聲音發顫,擋在關小凌前面。

 「喲,脾氣不小,我看看這張臉長得怎麼樣?」調笑聲起,阿雅的下巴被捏住。

 她張嘴就咬,不意外地劈頭蓋臉挨了重重一巴掌,倒在地上。

 關小凌上前就和客人拼,阿雅也迅速站起來,衝上去。

 場面頓時混亂,經理聞訊趕來時,兩個女孩子被欺負地摔在地上,臉上不同程度地挂彩,身形顫抖著哭哭啼啼,想是被嚇慘了。

 經理低頭去扶,阿雅這時揚起臉龐,經理看清小姑娘的五官,登時一愣:「何……」

 經理臉色微變,想了想,頭疼的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左哥嗎?蘭桂坊這邊的場子出了點事,是……我在處理了!不過,被打的是何小姐……」

 阿雅疼的眼睛睜不開,流了點血,無暇顧及,只盯著經理打電話的背影。

 經理白著臉連連點頭一陣,轉過身,阿雅迅速垂下眼睛,身形搖晃模樣凄慘。

 「哎喲……」經理趕緊地過來扶住,「何小姐,快快,我送您去醫院。」

 阿雅配合地被扶著走出去,耐下xin子,路上才裝作不經意地說:「經理,很抱歉,我是來找我同學的,他在你這裡打工,給你添麻煩了嗎?我剛才看見你打電話,是通知了誰?」

 「左龍堂主,唉,這事兒也瞞不過去,何小姐您是城哥的人,你在場子里被客人刁難挨打,城哥恐怕在來的路上了。」

 阿雅這才安心地躺到急診室的病床上,咬牙,仍由醫生給額頭上的傷口消毒。

 可是等來等去,急診室的門口也沒來人,傷口都處理好了,阿雅和關小凌隨同經理出來醫院。

 「喂,怎麼還不見人?」

 阿雅輕輕牽住關小凌的手,臉上也掛不住:「受傷了,別撞了。」

 「我看,你在那位眼裡估計也不頂事兒,都打出血了,他也沒來看一眼,如傳言那般勾冷血無情,你計劃失敗!」

 關小凌搖搖頭,扼腕嘆息:「我還想說藉此機會能見見真身呢,這不才配合你演一場戲,都泡湯了。」

 阿雅不到南牆不死心,找了個借口回到夜總會。

 得知的消息卻讓她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席城來是來了,在她往醫院去的這段時間裡,來了夜總會,過了眼賬目喝了杯茶,順便帶走了那三個男客人。

 沒問她傷情,車也沒往醫院那個方向打一下轉。

 如關小凌所言,來酒吧起衝突讓自己受傷,從而引他現身的計劃,慘敗。

 ……**……

 距離夜總會一個街區的某幢公寓18層,白牆的毛坯房內,噩慘的叫聲接連嚎過數十聲,再無動靜。

 空氣中的血腥味太重,阿威皺了皺眉,與左龍對視,均不敢上前一步。

 月光透下的黑暗裡,男人深戾的獸氣伴隨著優雅的呼吸聲,一聲一聲,發沉。

 長腿從倒地的頭顱上移開,阿威端過來一盆水,他緩慢清洗雙手,瞧著水裡暈開的紅色,懶散地開腔:「來根煙。」

 左龍點燃了遞過去,潮濕的手指夾住香煙,他走到窗邊,月灑下來,身形修拔如竹,奈何霸戾之氣太重。

 阿威和左龍把三個命去大半的人抬到外面。

 「阿龍……」阿威擰住眉頭,「這不正常,城哥從來不動這樣的手。」

 那小豆芽又沒缺斤短兩,為女人動手,是很忌諱的。

 左龍沒講話,但也皺了眉,城哥幾時干過這種掉檔次的事兒?從不是沒理智的人,今晚押了這三個人過來,不讓他和阿威動一下,他一聲不吭親自來,這意味了些什麼?

 左龍心裡煩憂,走進去時,窗邊傳來冷冷的聲音:「打個電話問問,滾回山腰了沒有。」

 左龍立刻打電話,電話里說的內容,席城也都聽見了。

 阿威抬頭,作戲謔地問:「城哥不回山腰看看,指不定在哭呢。」

 哭?

 他眯眼捻了煙,面無表情舔動薄唇。小毛丫頭,初出茅驢,都不夠他看的。不過,該死的,就算是笨拙如此的勾/引,他不也心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