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簡言希帶著懶懶還是無處可去。
正在街上溜達，碰見了一個撿塑料瓶的婆婆。
她看了簡言希一眼。
旋即平靜的收回視線。
三人幾乎擦肩而過。
婆婆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華國來的人？」
夜深人靜，彎曲的小路上除卻他們之外，沒有其他人。
簡言希自然覺得她是在和自己說話。
簡言希停下腳步，微微一笑，「嗯，」
婆婆上下打量了簡言希一下，「不嫌棄我那裡又臟又亂，就跟我來吧。」
簡言希：……
白天的時候，她和懶懶敲門借宿，還沒覺得什麼。
現在……
被人主動邀請倒是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懶懶抓緊了簡言希的手，問道，「婆婆，他們都不讓我們借宿，您願意讓我們借宿？」
婆婆拽了拽自己肩膀上裝滿了塑料瓶的尼龍袋，「我不會害你們的，我也是華國人。」
說完，婆婆抬腳就走，「你們信得過就跟我來，信不過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簡言希看了看懶懶，懶懶點點頭，簡言希才抱起孩子追上婆婆。
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婆婆抱歉，謝謝您了。」
月光下，三代人的身影相互疊在一起。
簡言希好奇的問道，「婆婆，您是華裔？」
婆婆忽然笑起來，「你見過窮到撿破爛的華裔嗎？」
簡言希：……
婆婆說道，「我是被拐賣來的，十六歲的時候，這裡很窮，沒有人願意嫁到這裡，哪怕是當地女孩子，都拼了命的要嫁出去，可人又太死板太注重信仰，不願意出去謀生，越是窮就越是落後，越是落後就越窮，娶不上媳婦就只能動歪心眼。」
簡言希咬了咬下唇，「您今年多大年紀了？」
婆婆想了想，「六十六了吧。」
簡言希緩緩頷首。
轉眼就到了婆婆的住處。
很簡陋的竹屋。
上下兩層，下面一層堆滿了垃圾，還養了幾隻羊。
進門，便是撲面而來的羊膻氣。
懶懶趴在簡言希的肩膀上，把小鼻子擠扁，就聞不到味道了。
簡言希隨著婆婆上去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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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說了句，「隨便坐。」
簡言希抱著懶懶坐在竹凳上，一動不動，實在是沒有放腳的地方。
樓上也堆滿了很多瓶瓶罐罐的塑料。
婆婆把塑料瓶放好，返回來，「家裡髒亂，你別嫌棄，」
簡言希連連搖頭。
現在有個地方地方能讓他們落腳就不錯了。
簡言希隨便往牆壁上看了一眼。
竹子做成的牆壁上，光禿禿的，只掛著兩張褪了色的照片。
婆婆看簡言希看過去。
主動解釋說道，「右邊的，是我被賣的時候，身上唯一帶的一個東西，我想著要是有朝一日我的家人能找到這裡，我可以憑藉照片和他們相認……
第二張是老頭子去世半年前，孩子們回來，一起拍的全家福，後面一排從左到右，是我大兒子，二兒子，小兒子，大女兒，二女兒，小女兒，再後面就是他們各自的家屬孩子了。」
簡言希哦了一聲，「您孩子，都出去了？」
婆婆有點驕傲，又有點落寞，「都挺有出息的，都出去了，沒有一個留在這個窮地方，就是平時也不怎麼回來。」
簡言希點點頭，「您一直一個人住嗎？」
婆婆點了下頭，「其實每半年，孩子們就會給我寄錢，我有錢，但是我閑不住，我就想找點活干。」
簡言希表示理解。
其實老人家越是年紀大了，越是閑不住。
就算外婆外公老人家，明明有退休工資，在家裡一躺，什麼都不用干，甚至還可以找個保姆，美滋滋。
可是兩人非要折騰著種楊梅，種花生。
每次到豐收的時候，都累的兩人不行。
每次都說著明年不幹了明年不幹了，可是等到播種的時候，兩人又比誰跑的都快。
想到外婆外公，簡言希忍不住笑了笑，「我外婆也是這樣。」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懶懶一個激靈，抓住簡言希的手腕，「是沈慕行。」
聞言，簡言希頓時六神無主。
她蹭的起身，抱起懶懶，「我們現在要趕緊走。」
她匆匆忙忙和婆婆說道，「婆婆，我們的仇家來了，我們現在必須走，還請您看在都是華國人的份上，幫我們隱瞞一下行蹤。」
轉身就走。
婆婆忽然開口，「走？現在黑燈瞎火的你們往哪裡走？你們用腿走的，還比得上人家開車的？」
簡言希呼吸一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難道現在就要被抓回去了？
婆婆推了簡言希一把，「還愣著做什麼？跟我來！」
說完，婆婆拉著簡言希跑下竹樓。
指著羊圈，「進去。」
簡言希：「？？？」
婆婆一邊注意些外面的腳步聲，一邊說道，「不想被抓就進去。」
簡言希看了懶懶一眼，把懶懶按在自己懷裡，抬腳進入羊圈。
婆婆立刻說道，「彎腰，不要抬頭，」
簡言希照辦。
婆婆沒有任何的猶豫，將旁邊的塑料瓶子稀里嘩啦全部倒入羊圈裡，
把簡言希和懶懶兩個人埋上。
剛剛做完這一切，敲門聲劃破了黑暗的靜寂。
婆婆看了羊圈一眼后，趕緊去開門。
沈慕行冷著臉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
婆婆點點頭，「我撿垃圾回來的路上見到過，他們好像想要借宿。」
沈慕行皺眉，「他們往那個方向走了？」
婆婆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老遠看到他們敲門，就沒再看了。」
沈慕行盯著婆婆看了好久，一把推開婆婆，「進去搜。」
他帶來的人紛紛進門。
一半在下面搜，一半上了樓。
噼里啪啦一陣亂翻，什麼都沒有找到，「先生，沒有。」
沈慕行狐疑的走進去。
走到羊圈那裡。
羊都曲著前蹄跪在草堆里，偶爾發出輕微的聲音。
沈慕行的目光從羊身上落在了一堆垃圾上。
他看寫婆婆，手指在塑料瓶里穿梭。
婆婆面色不改。
沈慕行笑了笑，收回手，拿出手帕，一根根將手指細緻的擦拭乾凈。
扔掉手帕，帶人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