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岱沒能認出慕容廷。
林恩姝心裡平衡了。
元九卻不能平靜,「陳岱,你真不認識我了?你還欠我錢呢,記得嗎?這怎麼能忘呢?」
說話間,元九忽然出拳,直逼陳岱面門。
林恩姝離得有些遠,卻第一時間閃身過來。
不過她沒幫得上忙。
因為陳岱本能的伸手,接住元九的拳頭。
兩人霎時間呼呼喝喝的打了起來。
慕容廷上前道:「不用擔心,他們常玩兒的把戲。元九跟陳岱相處的時間最長,恐怕難以接受陳岱連他都忘了。」
林恩姝看著元九緊繃的面色,青筋直蹦的額頭,不由悄悄為陳岱捏了一把汗。
「陳岱是真的忘了,他是為了救我,才摔下懸崖。」林恩姝想求他過去將兩人分開。
免得元九沒輕沒重的,再傷了陳岱。
慕容廷道:「功夫不是光靠腦子記憶,更多的是靠身體,你看陳岱發揮的多穩。叫他們比劃比劃,說不定還能想起些什麼呢。」
林恩姝覺得慕容廷實在不靠譜,她轉身去求念念。
梁長樂此時叫人擺好了琴架,她坐在四周封了琉璃的暖閣里,垂眸撥琴。
沒有了琴靈的她,琴音有多少醫治能力?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靈寵依舊可以被她的琴音養的白白胖胖。
她一彈琴,靈寵就從她胸前衣袋裡跳出來,在石桌上雖琴音而搖擺舞動。
正在打鬥的兩人,初聞琴音,停頓了一下。
林恩姝大喜,「念念,有用……」
話沒說完,她就見兩人打的更凶了!好似宿仇,不死不休似的。
林恩姝欲哭無淚,念念是被慕容廷傳染了吧?
兩人打了許久,有琴音相助,他倆像是不知道累似的。
只有站在一旁的林恩姝身心俱疲。
卻見那兩人,忽然停手,又對了下拳頭。
「我想起來,」陳岱說道,「臨走之前,你借了我銀兩,確實沒還,我準備跟一位姑娘提親了,你快還我吧!」
林恩姝本想高興,但聽聞後半句話,她臉騰的一熱,不知該作何表情。
元九冷哼,「你還是沒想起來,明明是你欠了我的錢,你若想起來了,便不會胡說八道。」
這兩人真有欠錢這回事兒,還是在開玩笑……旁人可不知道。
陳岱抬手拍了拍元九的肩。
元九側身躲開,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慕容廷眼尖,瞧見元九離開時泛紅的眼眶。
他回過頭來,對林恩姝點點頭,「多半是想起點兒什麼了。」
林恩姝大喜過望,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陳岱向慕容廷行了禮,「王爺恕罪,卑職忘了許多事。」
慕容廷點點頭。
陳岱又走向暖閣,站在暖格外,向梁長樂躬身行禮,「多謝王妃……」
謝什麼,他沒說。
但見他躬身行禮的時間,比對慕容廷時間還長,便可知,他要謝的事情還挺重要的。
他最後才走到林恩姝面前。
林恩姝緊張的臉色都有些泛白。
陳岱低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木木……」
一聲輕呼,差點兒把林恩姝的眼淚招下來。
她咬住下唇,不叫自己情緒外露。
陳岱沉聲說:「什麼冒死救你,是我無能,才叫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我若是個好大哥,就該保護好自己的妹子,我若是個負責的男人,就該把一切銘刻在心裡,怎麼能說忘就忘?」
林恩姝再也忍不住,她主動抓住陳岱的衣袖,「我……我又沒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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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想得是,若非陳岱失憶,她或許還是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她會辜負他的一片用情。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要把你的名字刻在心裡頭。」陳岱抬起頭。
林恩姝一愣。
原來他哭了,眼睛紅紅的,睫羽上還有水汽。
「對不起。」陳岱盯著她的眼睛說,「叫你受委屈了。」
林恩姝搖搖頭,「沒有委屈。」
陳岱走近她的時候,她還是緊張了。
她猛地想起,這是在別人的家裡呢。
她忙向一旁看去。
遠遠的,只瞧見梁長樂同慕容廷相依遠去的背影。
兩人一轉彎兒,連背影都不見了。
繼而,她唇上一軟,一股霸道的氣息將她籠罩……
接下來的冬月,有兩個吉日。
一個是冊封皇后的大典。
還有一個是林將軍定親的大喜。
據說林家非常激動,特別是林母,她曾經還以為自己這閨女再也嫁不出去了。畢竟都老大不小的年紀了。
可沒想到,鐵樹也有開花的時候,她的閨女也有想嫁人的一日。
丈母娘看女婿,她是越看越歡喜。
林夫人一高興,大婚之日就定在來年二月,龍抬頭剛過的日子。
許是因為這兩件喜事,梁國都城的冬月顯得格外喜慶,竟提前就有了年味兒。
太後娘娘也趁著這氣氛,在東湖梅園,舉辦了一次賞梅宴。
這是梁國沒了葉相之後,第一次由皇家的女主人大肆操辦宴席。
請的貴婦頗多,眾人都在猜測太後娘娘此次宴席的真正用意,也想看看這位多年未曾謀面,忽然就入主皇宮,成為太后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夏瑾的意圖,也差不多。
她一早就叫梁長樂入宮,「看看京都達官顯貴如今都是什麼情況,別看宴席不是個很正式的場合,越是這種場合,才越能看出一個人乃至一個家族的底蘊。」
梁長樂連連點頭,「母親說的是。」
可能是快要做祖母的緣故,夏瑾還是當初的模樣,但說話間語氣神態都更顯沉穩。
特別是她今日的衣著,故意穿了絳紅色的她,看起來比平日里顯得老氣。
她頭上戴的赤金頭飾,也把她年輕的氣質給壓下去了,看著像是比梁長樂年長了十幾歲。
「這也是博兒的意思,他想先給你造勢,等臘月就封你為長公主。」夏瑾笑看著她。
梁長樂則皺了皺眉頭,「不妥吧?我雖用回了自己的名字,可畢竟是嬴國的女相,封為長公主,勢必遭遇朝臣的阻力。」
夏瑾點點頭,「但若不叫博兒補給你這個身份,你想他的脾xin,他會甘心嗎?他勢必要做成這事兒。」
梁長樂輕嘆一聲,這是弟弟的執念,在邊境他就說了一次。
她當時沒答應,不想,弟弟卻是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