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可我沒錢賠給你,我還有幾毛錢了。」我將手伸出去,硬皮已經被我攥的有些熱了,現在正慘兮兮的趴在我的手心上。
他看了看,突然就笑了。
燈光之下,我能看清楚他的樣子,他笑起來還挺好看的,一口白牙,月牙一樣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紅紅的嘴脣,這樣的人好像不是壞人呢。
他用衣服狠狠的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之後往後退了一步,站的有些遠了對我說,「別怕,我真的不是壞人,我真的是想幫你。」
我好奇,我們又不認識,他爲什麼要幫我?
「你幫我什麼?」
「哎,其實……哎……這麼跟你說吧,我們村是出了名的買媳婦村,你是不是誰家買來的媳婦?我最近被鎮子上的一個警察請去叫我們打擊村子裏這種事情,知道我是臨時工,作爲警察的好同志,他給了我一個證件,我以爲你能看懂呢,反倒將你嚇跑了,嘿嘿……我就是幫着解救婦女和小孩兒的,嘻嘻,不像嗎?」
他衝着我有些自豪的笑着,臉頰上還掛着汗珠子。
這樣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好像白日裏的陽光和和和煦的清風。
我點點頭,「那你將你的證件再給我看看。」
他又別過身去將證件拿了出來,我拿過來低頭看了看,放在燈光下照亮,確定的說,「好吧,我相信你了,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他哼了一聲,瞞不高興的說,「本來就是真的,你不信我現在帶你去派出所啊,那裏的警察我都認識,找我的時候還球了我很多天呢,嘿嘿……」
「爲什麼要求你?」
他無奈的先吐了一口氣,跟着看向了山下的山村,那裏依稀能看到有幾隻燈光在亮着,照亮了巴掌大的地方。
「我們村子重男輕女,像我這麼大的男孩子多的數不過來,都娶不上媳婦,所以村子裏聯合外面的人買媳婦進來,整個村子都在包庇這樣的事情,大家誰都不說,可其實都知道誰家的媳婦是買來的。這樣的事情持續了很多年,我媽媽就是被我爸買來,不過我媽還算命好,在我小的時候就逃出去了,當時我爸爸和村子裏的人到處找都沒找到。
我當時小不懂事,現在大了就知道了,這是犯法,可村子包庇的厲害,人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我想說的就是我們村子的人吧,我親眼看過很多女人爲了能夠逃出去殺了自己家漢子,呵……說起來也是很難過的事情。
哎……見的多了,我們半大的孩子們就不想這樣了,可我們沒有辦法,家長總是有辦法買人進來,久而久之我就帶着幾個人在村子裏面組織了起來,放走了很多,只是現在有一些被打傻了,想幫忙也幫不上。這件事被鎮子上警察知道了,就聯繫了我們,還說給我們報仇,呵……都是自願的,什麼報仇不報仇的,我們願意,都是人,都是家裏的寶貝,被買來被搶來的誰會願意啊,我們需要的是愛情。談戀愛多幸福啊,是吧?」
他的語速很慢,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帶着很重的情感,聽起來十分的心痛,我無法想象那種的脅迫過日子的心情,可聽起來就十分可怕了。
他將眼神收回來,看着我,又問,「你真的不是被人抓來的,我可以帶你走,聯繫鎮子上的警察就能把你送回家裏了。我不騙你,你要是不相信,我將你送到前邊的車站,你在那裏直接報警就行。」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更遠處似乎還有燈光,不知道那裏是不是有車站,不過我看着他倒是很心安。
我搖頭,「我不是,我就是路過這裏,可我沒有錢了,也不知道去哪裏,就想隨便走走。」
他愣了一下,有些吃驚的望着我說,「沒家嗎?看你也不像流浪的人啊。不過我提提醒你,你這麼好看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我們村裏的人盯上了,現在他們也變的聰明瞭,買來的人先不帶回來,等結了婚生了娃了再帶回來,女人嗎,都心疼孩子,所以有些時候爲了能守住孩子就心甘情願的留下來,哎,都是被逼的。」
他的語氣很沉重,很心痛,很無奈,就好像當初肖奈堅持要我去學舞蹈的時候一樣。少年口中的那些被逼的女人和肖奈眼前的我是一樣的令人無法理解的,同樣都被悲慘折磨着,同樣都被命運牽絆着,他們想伸出援手,可我們卻早已經死心了。
他看着我,好像在徵求我的意見一樣等待着我說話。
我笑笑,搖頭說,「我就是想出來走走,你不用管我,我在這裏等一等車子,或者順風車吧!」
他低頭看了一下我的手,好像在想着什麼,跟着從身上摸了摸,在後面的兜裏面摸出來一把零錢給我,裏面都是一團團的錢,有十塊有二十還有很多硬幣,抓着我的手將那些錢全都塞給了我說,「拿去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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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了一跳,主動不求回報的送給我錢的人他可是第一個呢,我吃驚的望着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想只知道他是否需要我跟他睡覺。可我有些問不出口,他定定的瞧着我,臉上還有些尷尬,抓着自己的頭皮說,「不夠嗎?我就這麼多了,要不然你等等我,我跑回村子裏面給你拿點,我的那些兄弟們肯定有,我們今天才從鎮子上領了錢回來,不過我的錢都給了我奶奶看病了。」
我笑着,將這些錢一張張的數出來,也有一百塊呢,我將錢全都換給了他,只留下一些硬幣說,「我不能拿你的錢,餘下的我收下了,坐車是肯定夠了,到了下一個城市了我再想辦法。我想……恩,我會很快找到工作的。」
他呵呵一笑,將手又推了回來,「不用,我在村子裏面不需要錢,並且你一個人也需要吃飯睡覺啊,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很不安全,要不你等等我,去借輛三輪車拉你去鎮子上吧?!」
我的心猛然一跳,突然覺得他真好,這種好感說不上來,我想陡然之間的靠近他,將他上下看了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想法,「你想貪戀愛嗎,你看我合適不?」
「啊?」
他吃驚的長大了嘴巴,瞪着大眼睛,跟着很是詫異的後退幾步,支支吾吾的說,「不,不,我,我,我們才認識啊,我,我……」
瞧着他緊張的樣子叫我身上的緊張全都放下了,我說,「我叫錢多多,我才從城裏來,可我不喜歡城裏的生活了,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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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走吧,你不是說要談戀愛嗎,你看看我行不行?」
談戀愛應該很簡單的吧,就好像莊嚴對我那樣,或者會肖奈對我那樣,不管哪一種我都會學着做,從前我只想學會跳舞掙錢,學會聽話按照莊飛的命令偷東西,可我始終都沒有學會如何與人相處如何與異xin公平的交流,我想,或許陌生人就可以呢。
面前的少年聽了我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起來十分的有趣,我矚目的望着他,等待他儘快給我恢復。
他突然使勁搖頭,「不行,我是那種買賣人口的人,我也不想強迫你,並且……我很窮的,我給不了你幸福,你,你跟了我會受苦,我家裏還有一個病種的奶奶和一個整天要買媳婦的爹,我家裏不適合你這麼好的小姑娘,真的,我不騙你,你還是別跟着我受苦了。」
我的心又是一跳。
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人會拒絕我,並且用的藉口是他給不了我幸福,覺得他貧窮。
我以爲,大家都會用金錢來拉近我,可是他偏偏將我推開。
我倍感淒涼的覺得自己超沒有用。
淚水在眼圈裏面打轉,無助的想問,我就這樣的遭人嫌棄嗎,我必須要成爲別人用錢來衡量的工具嗎?
他突然慌了手腳,伸着手,「你別哭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哎……我最怕女人哭了,我奶奶哭的時候我就會嚇的跑走,你,你別哭了,好嗎?我,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陡然,淚水戛然而止,我很快的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尤其高興的問,「真的,你要跟我談戀愛嗎?」
「嘿嘿,那倒不是,哎,你別哭,聽我說完。其實你長的那麼好看,可以嫁給更好的人家,我配不上你,不過我可以照顧你,真的,不會叫你捱餓,不過你跟着我了可對外面人說你是我在這裏撿來的,你就說,就說是鎮子上的朋友家的閨女啊,要不然我這個隊長就白當了。被人說我帶頭買賣父女,我就完蛋了我。」
我嘻嘻的笑着,一口答應下來。
果然,他帶我回了家。
站在他家門口,我看着衝我狂妃的家狗,脖子上的鐵鏈子看起來尤其的沉重,它望着我的時候尤其的兇狠,咧着森森白牙,叫聲在耳邊迴盪。可我不怕它,更想上前去摸摸它,少年就蹲在我身邊,手裏拿着棍子,驚覺的看着我們。
我從包裏拿出一塊麪包來仍在了地上,家狗愣了一下,想吃又不想吃,最後叼着麪包還是吃了起來,再回頭,看着我的樣子就變了。
我笑着跟它打招呼,「以後跟我做朋友吧,不要咬我了。」
少年蹲在地上看着我,又露出那一排整齊的牙齒,呵呵的笑着,好像深夜的此時已經露出了一個尤其溫暖的太陽,照在身上的陽光無比的美好。
他將我領進去,站在門口時候有些尷尬的問我,「你叫什麼,我叫林默。」
「林默,真好聽。我叫錢多多。」
他碎碎唸了一下,哈哈一笑,「這個名字好,錢多多,多多的錢,哈哈……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奶奶,她今天剛從鎮子上拉回來,身體還不太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