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經失去過最心愛的人,那種感覺,我深有體會,真的是痛到呼吸都帶着刀子,刺心刺肺。
“她說她不想流浪了,她想過安穩的生活。她說她看不到希望,她想要的,我都給不了……現在她如願了,她的未婚夫很有錢,是一個珠寶商,能給她想要的一切……”
“我猜,她一定很幸福。”
“一定!”
許問渠重重的點頭,隨着每一次點頭,眼淚都會被甩出眼框,看得我心裏一陣緊過一陣,真怕他會接受不了打擊,腦子一熱跳下湖去。
“她說,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要唱自己的歌,可是我沒辦法唱給她聽了。”
許問渠的嘆息聲拉得特別長,那濃重的絕望和無力,令我的心都跟着抽緊了,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我憂心忡忡的看着他,提議道:“要不要喝兩杯?可能喝點酒會舒服些吧。”
許問渠搖了搖頭:“不了,我怕我一喝多,會控制不住做傻事。我給不了她幸福,不能去搞破壞。”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忽然看向我,一臉認真道:“苒苒,我求求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你說。”
我對許問渠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頂了天也就是之前合作過,比點頭之交稍微多那麼一點點友情,但並不深。
可是看着他這副模樣,我是真的挺不好受的。
有情之人難成眷屬,的的確確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苒苒,你幫幫我,幫我唱一首歌給她聽,好不好?你現在那麼紅,又有那麼好的資源,你以後上節目的時候,能不能替我唱一首歌給她聽?她很喜歡聽歌的,她一定能聽到!”
許問渠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殷切的看着我,用力搖了幾下。
我這小身板,剛剛經歷了一場險死還生,他這一搖,差點沒給我搡進湖裏去。
我嚇了一大跳,重心不穩,尖叫了一聲,死死地扒着他的胳膊,生怕掉下去。
許問渠連忙扶穩我,跳到九曲橋面上,然後把我也扶了過來,一疊聲的道歉。
“對不起,苒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對不起!”
我心有餘悸的拍着胸口大喘氣,想吼他兩聲,可是他這副模樣,我實在是罵不出口。
“苒苒,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只想讓她聽到那首歌,那是我的第一首原創歌曲,我們說好的,結婚的時候就唱那首歌。”
許問渠嘆了口氣,拉着我到亭子裏坐下,娓娓道來。
“我們是在大學裏認識的,她是班花,我是班草,我倆一見鍾情,開學三天就確定關係了。”
“像所有音樂學院的學生一樣,我們都懷揣着一顆歌手夢,畢業之後抱着吉他去流浪。”
“可是整整三年,一事無成。她說她熬不下去了,她完全看不到希望。她想放棄了,想組一個小家庭,生兒育女,朝九晚五,過普通人的日子。”
“後來我們就放棄了,可是半年後,她受不了窮困潦倒的日子,跟一個珠寶商走了。”
“我從八卦新聞上看到,她馬上要結婚了,是奉子成婚。”
“我還想再爲她做最後一件事,雖然……她已經不需要了。”
許問渠的聲音很有磁xin,沉沉緩緩的,如上好的琴聲。
他忽然笑了,扭過臉問我:“苒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
“沒有。”我搖了搖頭,“你只是太癡情了。”
然而現實中,往往越是癡情的人,受傷也就越深。
“苒苒,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許問渠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眼睛,紅通通水霧未乾的眸子裏,滿是急切與期待。
我其實挺反感被人觸碰到身體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並沒有多少交情的異xin。
但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好,這個忙,我幫你。”
許問渠呼吸一頓,而後笑了。
那個笑容,我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意味,似乎是輕鬆,又有些絕望,令我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竄起來了。
“苒苒,謝謝你!謝謝你!”
許問渠站起身,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呆呆地坐在石椅上,默默地看着他,百感交集。
如果當初,我能夠擁有這樣一份深情,那該多好啊!
深情總被辜負,真是亙古不變的笑話。
許問渠把歌詞和曲譜都給我,問我能不能在他前女友結婚之前唱,這樣她才能聽到。
“十五號我要參加趙良翰的下一場演唱會,地點是襄城,如果你來,我幫你弄一張票。”
“我去!”許問渠重重地點頭,眼裏又升騰起一片濃濃的霧氣。
他又抱起吉他,邊彈邊唱。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以前叫《今天我們結婚了》,現在……就叫《你的婚禮,我不來了》。”
你的婚禮,我不來了。
我心底裏最深的角落,一下子就被捅了個鮮血淋漓,痛到呼吸停滯,情緒一下子失控了,淚如雨下。
我曾經那麼期待我和陳浩的婚禮,可是最後他的婚禮,卻是我噩夢的開端。
許問渠似乎被我嚇着了,我一哭,他反而不哭了,手忙腳亂的哄我。
“苒苒,你別哭了,你哭什麼呀?前女友結婚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我都不哭了,你還哭什麼呀?”
我抽抽搭搭的,好半天才停下來,抹了把眼淚,讓許問渠繼續唱。
“我不唱了,我一唱你就哭,我不敢唱了。”
其實我對陳浩,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硬要說有,那也只剩下純粹的恨了。
我哭的是當年的我,那麼單純,那麼美好,滿心裏只有甜蜜明妹,沒有半點憂傷苦悶。
我哭的是那些餵了狗的青春和真心,而不是那條喪心病狂的瘋狗。
我啞着嗓子說:“我沒事,你唱吧,讓我多聽聽,多感受感受,拿捏住情緒。”
“真的沒關係?”許問渠將信將疑。
我強笑着搖了搖頭,他說:“你別笑了,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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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問渠又唱起了歌,我雖然嘴上說着不哭了,可是聽着聽着,眼淚又氾濫成災了。
其實歌詞很甜蜜,充滿對婚姻的美好向往,洋溢着幸福的氣息。
然而許問渠唱出來,卻令我止不住的掉眼淚。
太悲傷了,那種發自內心的痛苦和絕望,就像是一把枷鎖,把我鎖的死死的,動彈不得。
等許問渠唱完,我嘗試着唱了一遍,由於嗓子啞了,這首歌我唱的並不怎麼好,但許問渠居然被我唱的嚎啕大哭起來,捶胸頓足,徹底失控。
“苒苒,這首歌簡直就是爲你量身定做的,你唱的比我和她都好多了。”
也許,只是我跟這首歌共鳴比較深吧。
中午,我跟許問渠一起吃了頓午飯。
他一滴酒都沒喝,埋頭吃飯,吃的很多,像是在藉着吃飯發泄情緒。
他說他明天就要離開洛城了,至於去哪裏,暫時還沒想好。
“我明天一早也要走了,回京城去練歌,然後等過幾天就去襄城參加演唱會。”
許問渠怔了一會兒,問道:“苒苒,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那麼好的資源?”
我尷尬的別開目光,強笑道:“就一個菜鳥歌手啊,不然呢?披着馬甲的大神嗎?”
許問渠敷衍地笑了笑,沒再追問。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嘆了口長氣,幽幽道:“要是我也能有那麼好的資源,那就好了!”
我抿了抿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我想紅。”許問渠突然認真的看着我,滿眼懇切,“苒苒,我想紅。”
我只能別開目光,尷尬的說:“我也想紅啊,但是哪有那麼容易?”
要不是紀寒深不計成本的砸錢,我哪有今天?說不定比許問渠還落魄。
“苒苒,我……算了,不說這個了。你願意幫我這個忙,我真的很感激你。”許問渠再三向我道謝,語氣很誠懇。
看得出來,他對於那段逝去的愛情,一直念念不忘。
吃過飯,許問渠就主動跟我道別了。
我一個人回到時光項目部,心情還沒平復,滿腦子都是那首歌。
紀寒深擡眼一掃,漫不經心的問:“怎麼了?垂頭喪氣的,誰惹你了?”
我嘆口氣,默默地走到沙發上坐下,說:“今天聽到一首歌,很喪,心情很沉重。”
紀寒深“撲哧”一聲笑了:“今天是cos林妹妹嗎?多愁善感起來了,有意思。”
我翻了個白眼過去,懶洋洋的一癱。
不料,還沒吐槽,紀寒深就擰着眉頭問:“眼睛這麼紅,哭了?”
“是啊,那首歌聽的我心裏很不好受,忍不住就想抹眼淚。”
紀寒深“嘖”了一聲,小聲咕噥:“你們這些搞藝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我聽見了,但是不想理會。
腦子裏不停的想着那首歌,那旋律彷彿刻在我腦海中似的,一直在迴響,久久不停。
希望那個女孩子能聽到這首歌吧!
我心裏有着一種隱祕的期待,演唱會是十五號,婚禮是十八號,不知道那個女孩子聽到這首歌,會不會做出另一種選擇。
越想心裏越煩越亂,跟煮了一鍋粥似的。
紀寒深突然沉沉地表達不滿:“你這長吁短嘆的,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