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深注視着我的眼睛,幽黑的瞳仁裏倒映着兩個小小的我,格外深情。
我心口猛的一陣劇烈顫動,恍恍惚惚的,雖然知道他這是故意做給李玫看,打消她的非分之想,可我還是沒出息的投降了。
我摟着他的脖子,就跟被下了蠱一樣,呆呆地順着他的意思說:“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哪怕是最生氣最絕望的時候,哪怕是怨他恨他,想遠遠的逃離,我都還是愛着他的。
愛這東西,覆水難收。
紀寒深這才滿意的笑了,捏了下我的鼻子,妥協了:“那好吧,明天一早,我派私人飛機送你回去,這樣明天上午你就可以開始練歌了。”
我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李玫就在沙發上坐着,對我怒目而視。
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她的的確確對紀寒深有意思。
而紀寒深之所以故意在李玫面前演這齣戲,顯然是對她沒意思,乾脆秀一把恩愛,告訴李玫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讓她斷了非分之想。
很快,盧慧推門進來了,對我說:“冉小姐,您的餐點已經買回來了。您看,是不是要到外面來吃?”
我連忙說:“那我出去吃飯了,你忙吧。”
紀寒深一把拉住我,寵溺道:“你去裏頭吃吧,吃完休息一會兒,剛纔累壞了吧?”
前半句還是溫柔寵溺的好男友,後半句就不正經起來了。
我瞪他一眼,沒好氣的低斥:“閉嘴!”
“嗬,這麼兇?看來我剛纔還沒制伏你啊,你給我等着,一會兒就好好教你學造人。”
紀寒深掐了一把我的臉頰,聲音不輕不重,我感覺李玫一定能聽見。
我簡直被這個沒臉沒皮的死男人打敗了,不好意思去看李玫的反應,推開他就一溜煙跑了。
身後傳來紀寒深的大笑,接着就聽他斂住笑聲,淡漠道:“李總,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女朋友前段時間忙,好不容易過來陪我幾天,一時情難自禁,失態了。”
李玫的聲音我沒聽見,也懶得去聽。
但紀寒深對我和李玫截然相反的態度,令我心裏止不住美的直冒泡泡。
他果然跟所有女人都保持距離,只要我一個,只對我一個人溫存寵溺,其他的都拒之於千里之外。
我心情大好,胃口大開,把盧慧買來的餐點一掃而光。
“盧祕書,那個李總,經常來找紀寒深啊?”我忍不住內心的八卦之火,拉着盧慧咬耳朵。
盧慧輕蔑一笑,渾不在意:“她啊,洛城出了名的交際花,仗着有幾分姿色,被幾個挺腰凸肚腦滿腸肥滿臉橫肉的土財主恭維兩句,就真以爲自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了。總裁一來洛城,她就上趕着貼上來了,今天約吃飯,明天約唱歌,總裁煩不勝煩,拒絕了多少次,她卻半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死皮賴臉的貼。”
額,我本來還以爲李玫是個女強人,沒想到盧慧對她的評價居然這麼不堪。
“冉小姐,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咱們總裁可是那種瀕臨滅絕的頂級好男人。我在紀氏工作十年,跟着總裁整整八年,總裁一進紀氏,我就跟着他了,除了您,總裁從來沒有帶任何異xin來過公司,您可是他這八年來唯一的女朋友。”
盧慧一臉嚴肅,義正辭嚴:“冉小姐,您是正宮娘娘,什麼李玫王玫的,撐死了也就是狂蜂浪蝶,連個小妾都沒資格做。”
我繃不住笑了:“盧祕書,回頭我得跟紀寒深說說,一定要給你加工資,你這祕書不但幫老闆打理工作,連私生活都得照顧到,真是不容易啊!”
盧慧嘿嘿一笑:“冉小姐,我那不是怕您多心麼?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總裁年輕有爲,模樣又好,的確是有很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以爲憑着一張漂亮臉蛋,就能攀上總裁,從此山雞變鳳凰。”
額……這話我聽着怎麼那麼尷尬呢?
李玫再怎麼着,畢竟是李氏花木集團的副總,位高權重。
我只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妞,一窮二白,要啥沒啥。
跟李玫比起來,我更像是山雞哎。
不一會兒,李玫就從辦公室出來了。
我在盧慧的工位上坐着,我能看見李玫,但她應該是沒看見我。
我清楚的瞧見,她滿臉怒火,黑沉着臉,彷彿有人欠了她八個億似的。
她的腳步聲很重,細高跟鞋篤篤篤的敲着地面,讓人禁不住擔心地板磚會不會碎成龜殼。
李玫一走,我就進了辦公室。
紀寒深正仰躺在椅子裏休息,兩手交疊枕在腦後,閉着眼睛假寐。
我走過去輕輕戳了戳他,不滿道:“哎,紀寒深,你幹嘛拿我當擋箭牌?你就不怕李玫因愛生恨,遷怒於我,把我給咔擦了啊?”
紀寒深眼睛都沒睜,微帶鄙夷道:“你腦殘劇看多了吧?我有女朋友,她還對我抱有非分之想,本來就是她的錯。再說了,我又沒對她說什麼難聽話,我就是跟我女朋友膩歪一下,有錯嗎?”
我被堵了個啞口無言,愣了愣,才找到話反駁:“那曲可欣還不是一直跟我過不去!”
紀寒深這才擡眼瞥我一記,眉頭微皺,似有不悅。
“曲可欣認識我在你之前,可能她早就把自己當成是我女朋友了吧,覺得是你把我搶走了,纔對你那麼敵視。”
“李玫認識我是在前不久的一場酒會上,她一向喜歡藉助男人上位得利,接近我也只不過是爲了拿下花木方面的合約而已,單純爲了利益,跟感情無關,不會冒着得罪紀氏的風險對你怎麼樣的。”
我心裏挺不舒服的,脫口衝道:“早就把自己當成是你女朋友了?呵,還不是你給的機會?你要是一開始就嚴詞拒絕,不給她留半點餘地,她還能把你當成私有物品?”
紀寒深皺着眉頭橫我一眼,眼裏似有烈焰熊熊:“怎麼着?想找茬是吧?”
我心口一哆嗦,知道他現在就是想找個藉口收拾我,於是弱弱的縮了縮脖子,溜回了休息室,把門關好鎖上。
用手機放了幾首歌,邊聽邊哼哼,揣摩該怎麼唱。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有信息進來了。
是許問渠。
他問我在哪兒,想找我聊聊天。
我第一反應是拒絕,怕他又提起讓我換搭檔合作的事情。
不過一想到那天在醫院,他發着燒,還把我抱回病房,我欠他一個人情,就由猶豫了一下,想着怎麼換個委婉的說法打消他的念頭。
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又來了一條信息。
“我在洛水公園等你,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這是一句語音信息,聲音聽起來有種很頹廢的感覺。
我心口驀地顫了一下,直覺不對勁,想了想,走出休息室,對紀寒深說我想出去。
“去哪兒?”
“轉轉,一直在屋裏悶着太無聊了。”
我還拿不準許問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一時半會的,跟紀寒深說不清楚。
紀寒深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我走到門口,想起來那四個保安,於是對紀寒深說,不要讓保安跟着我,跟看管犯人似的。
他挑眉掃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打了個車,直奔洛水公園,找到九曲橋,果然看見許問渠在橋欄杆上坐着,兩隻腳勾在一起,晃盪晃盪的,彷彿隨時會掉下去。
他懷裏抱着那把吉他,仰着臉看着天,整個人說不出來的陰鬱。
灰濛濛的天空,不見半點陽光。
我心裏直突突,走過去打了聲招呼:“許問渠,你找我啊?”
許問渠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彎脣笑了:“她要結婚了。”
他的眼圈紅紅的,一開口,眼淚就滾出來了。
第一次見到許問渠時,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眼神憂鬱的大男生,一定有不爲人知的故事。
我心一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默默地跳到橋欄上坐着,呆呆地看着他。
“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看着他輕輕的撥絃,閉上了眼睛,眼淚不停的往下淌,彷彿在臉上開了一條河。
許問渠唱了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清楚,只知道很悲傷,好像把所有的苦澀都匯聚在了一首歌裏,聽的人心裏凝滯的要命,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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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停下時,有風吹過,我感覺臉上冰冰涼的,伸手一摸,滿手水漬。
許問渠定定地看着我,忽然笑了。
“苒苒,你哭什麼?”
我猛的醒過神來,尷尬的咧了咧嘴,一邊抹眼淚,一邊故作鎮定的搖頭:“沒有啊?哪有?我有什麼好哭的?”
許問渠長嘆了聲:“是啊,你有什麼好哭的?該哭的人是我纔對。”
我口乾舌燥,好像身體裏的水分都隨着剛纔的眼淚一道流逝了,整個人都變得乾巴巴的,沒有半分活力。
許問渠慼慼然笑了:“她要結婚了,就在這個月十八號。”
我心一悶,感覺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揪住心臟,痛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