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一看,果不其然,紀寒深正坐在沙發上抽菸。
我在門口站着,突然有些膽怯,不敢進去。
可是轉念一想,我好像也沒犯多大的錯誤。
我只不過是去給我媽上墳而已,還意外收穫了陳浩的報應。
這麼一想,我心裏輕鬆了些,於是緩步走了進去。
“紀先生,我回來了。”我低低的打了一聲招呼。
紀寒深沒看我,徑自慢條斯理的抽着煙。
他不說話,我自然是隻能保持沉默。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樣子,他抽完了煙,把菸蒂摁在菸灰缸裏,這才淡淡地看向我。
“過來。”
我聽話的走過去,低着頭站在紀寒深面前,就像上學遲到被罰站的小學生。
“怕?”
一個單音節,語氣並不如何嚴厲,甚至有些淡。
紀寒深分明是坐着的,我站着,他比我矮了一大截,擡着臉仰視我。
可是我心裏居然顫顫的,特別慫。
氣場這東西,真玄乎。
“現在知道怕了,走的時候不是挺乾脆麼?”
紀寒深笑了聲,帶着幾分嘲諷。
我咬着嘴脣不敢吭聲,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鬼知道我怎麼就那麼慫,見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紀寒深朝我伸出一隻手,我遲疑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
他突然一拉,過於強悍的力量,讓我根本站不穩,直直的衝着他就栽了下去。
他一翻身,把我壓在沙發上。
……
我像荒原上的一朵小花,只能默默地承受。
一個小時的樣子,紀寒深就結束了。
我挺詫異,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這麼快。
難道是看我奔波了兩天太勞累,大發善心放過我了?
紀寒深把我橫抱起來上了樓。
我呆呆地盯着他,過於震驚,腦子都暈乎了,恍恍惚惚的,好像在雲裏頭飄着。
他對我一向是粗暴的,毫無溫柔可言。
可是今天,完事後他居然橫抱着我上樓。
進了臥室,紀寒深抱着我去了內衛,把我放進浴缸裏,然後開始放水。
大約是我的目光太震驚,紀寒深皺了皺眉,突然問道:“看什麼?”
我囁嚅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紀寒深突然沉了臉,語氣冷了下來:“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我還是惹怒他了。
不過我想,今天他心情應該很好,所以才這麼輕描淡寫的放過我了。
哪知一個念頭沒轉過來,紀寒深突然進了浴缸。
……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紀寒深不在。
我給樂樂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一切都好,讓她放心。
一整天,我都恍恍惚惚的,一直在想象那場大火燒起來的情形,想象陳浩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情形。
臨死的時候,他有沒有後悔過?有沒有醒悟過?有沒有發自內心的向我和我媽道一句歉?
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了。
晚上,紀寒深回來了,丟給我一個優盤。
“這是什麼?”
紀寒深沒回答,徑直進了衛生間。
不一會兒,就傳出了水聲。
我看着優盤,心裏隱隱感覺到,這東西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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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座房子已經多年不住人了,一應設備老舊不全,根本沒有電腦,就客廳有一臺電視,還是老式的,根本沒辦法讀優盤。
我沒忍住,直接進了衛生間去問他。
紀寒深正在洗頭髮,頂着滿頭的泡泡,被飄蕩的霧氣一籠,不見了往日的冷漠,整個人都溫和多了。
“紀先……”
我剛一開口,就被他拽了過去,摁在了牆上。
蓮蓬頭的水兜頭兜臉的衝下來,我很快就成了落湯雞。
紀寒深突然笑了,惡作劇得逞似的。
我掙扎着推了他一下:“紀先生,您……唔……”
他突然吻了過來。
……
出來衛生間時,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紀寒深看起來心情不錯,自顧自去窗前抽菸。
我拿了吹風機,坐在牀邊吹頭髮。
挺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吹乾頭髮,我站起身,剛想把吹風機收起來,就見紀寒深正倚着窗臺,側着身子,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他的眉宇微微蹙着,眼睛眯着。
夜色深深,他的半張臉被籠進夜色裏,半張臉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我心一突,呆呆地脫口問道:“你要不要吹一下頭髮,不吹乾就睡覺,早晨起來會頭疼的。”
紀寒深的眉宇蹙得越發緊了,眼睛眯得更窄了些。
我心頭一顫,以爲自己又說錯了話,低着頭縮着肩膀,默默地去把吹風機收起來。
不料,紀寒深居然淡淡地回了一個字:“好。”
說着,他竟然主動向我走了過來。
我腳步一頓,遲疑了下,趕緊把插頭插了上去。
紀寒深走到我身邊,在牀邊坐下。
我輕手輕腳的給他吹頭髮,手指他在發間穿梭,能感受到他的髮質很好,軟硬適中,順滑烏亮。
他閉着眼睛,兩手攤在膝蓋上,背部呈現很放鬆的姿態。
我俯視着他,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這一刻,我跟他並不是金主與玩物的關係,而是平等的,普通的,正常的男女關係。
也許是吹風機的噪音把我的腦子給吹亂了,也許是剛纔洗澡腦袋進水了。
呵呵,我居然異想天開了。
吹風機一停,我就清醒過來了,收好了吹風機,就自覺的躺下了。
“紀先生,那個優盤……這邊沒有電腦,我看不了。”
紀寒深沒接話,跟着上了牀,把我推過去,讓我背對着他,然後將我撈進懷裏。
不一會兒,他的呼吸聲就變得緩慢而均勻了。
次日一早,我照舊是在一陣緊過一陣的熟悉的浪潮中醒來。
紀寒深好像很喜歡在早晨醒過來之後做,幾乎每天如此,很少例外。
他走後,我又補了個覺,快到中午纔起來。
剛吃完午飯,劉嬸就拿出一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對我說這是紀先生吩咐她去買的。
我抱着筆記本,一口氣衝進臥室,趕緊開機,查看優盤裏的內容。
優盤裏有幾則視頻,打開一看,居然是我老家!
第一段是陳浩去我老家的,第二段是那天起火的,第三段是救火的。
我重點查看了第二段視頻。
視頻開始的第三分鐘,一輛黑色麪包車停在我家屋後,車上下來五個穿着黑衣服的人,提着桶繞着圈往牆上潑着什麼液體。
幾分鐘的樣子,就潑了一圈,接着,他們放了火。
一眨眼的功夫,火光沖天,整座房子都被火舌吞沒了。
黑衣人上了車,悄無聲息的走了。
我又打開了第三段視頻,那時候火已經快被撲滅了,第七分鐘時,消防員從裏頭拖出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醫護人員查看了下,蓋了一塊白布上去,警察把那東西連着白布帶走了。
那就是陳浩,被燒成了一小團。
親眼看見陳浩死的那麼慘,我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憤怒沒了,憎恨沒了,就連報仇雪恨之後的輕鬆都沒有。
這大概就是一死百了的感覺吧。
我呆呆地對着屏幕發了好一陣子呆,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紀寒深是怎麼弄到這些視頻的?
難道說,他暗中在我家附近安裝了監控,才拍到了這些視頻?
原來他已經開始幫我報仇了!
我心裏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鹹一起涌上心頭,最終卻成了一片空白。
好半天,我纔回過神來,抖着手給紀寒深發了一條信息:“謝謝。”
我本來想把火災視頻曝光,但是轉念一想,就算曝光了,我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放火跟王氏有關。
我不敢輕舉妄動,決定等紀寒深回來了,問問他下一步該怎麼做。
今天紀寒深回來的很晚,我一直等到將近十二點,他才姍姍而來。
“紀先生,您回來了。”
紀寒深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的進了衛生間。
我按捺不住,急切的想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於是跟了進去。
我一進去,就被按到了牆上。
紀寒深的嗓音低沉喑啞,在衛生間這種璦昧的地方,令人忍不住就浮想聯翩。
“這麼急?”
他明明知道我急什麼,卻故意曲解。
我的臉一下子熱了。
……
臨睡前,紀寒深善心大發,給了我一個答覆。
“陳浩暫時沒地方能去了,我要是他,也會躲去你老家。只要讓王厚德知道陳浩的下落,他一定會採取行動。”
紀寒深微冷的笑了笑:“你親自通知王佳媛,她一定坐不住,不過王佳媛對陳浩還算是死心塌地,陳浩也確實有本事,把那蠢女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其實王佳媛對陳浩還沒徹底絕望,她一接到你的消息,就去找陳浩了。只可惜王厚德快了一步,趕在王佳媛前頭派人去放火。否則只要王佳媛一見到陳浩,他倆就都跑不掉了。”
我急了,連忙問:“可是王厚德派人去放火,視頻裏有拍到,這個就是證據啊!就算王佳媛不會被牽連到,那王厚德呢?王厚德要是倒了,不就沒人罩着王佳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