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聽劉嬸碎碎念,自個兒走了。
進了門,我就感覺到氣氛壓抑的厲害。
一進臥室,就見紀寒深正坐在椅子上,叼着煙幹抽。
他斜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就收回了目光。
我心口一哆嗦,強壯着膽氣說:“我買了兩臺mini,我和樂樂一人一臺;還買了很多衣服包包鞋子首飾,給我倆的。”
紀寒深動都沒動,眼皮子都沒擡。
“明天下班後,我就和樂樂去找房子,所以明天我會晚點回來。”
紀寒深仍舊沒說話。
我討了個沒趣,悻悻的拿了毛巾去洗澡。
一直到我洗完澡,紀寒深都沒進來。
我吹乾頭髮,他也沒動彈。
“哎,你要不要睡覺啊?”我朝着他吼了一嗓子,自個兒躺下了,“那你思考人生吧,我要睡覺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紀寒深這才懶洋洋的走過來,往牀上一坐,側着腦袋看着我。
“幹嘛啊?”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心裏毛毛的,暗暗叫了聲糟。
腦子一熱就跑出去了,冷靜下來之後,才感覺到害怕。
唉,衝動是魔鬼啊!
“苒苒,你不要車,不要房,也不花我的錢,是在跟我劃清界限,是吧?”
他冷冷地看着我,脣邊掛着一抹諷刺的笑意。
我心口一哆嗦,沒想到居然被他看出來了。
是的。
我跟他,換他幫我報仇。
這是一場公平對等的交易,拋開這兩點之外,誰也不欠誰的。
可是如果我收了他的房子車子,花着他的錢,那我和那些爲了錢財而出賣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我的人生還很長,我想重新開始,回到正軌上去。
我不想徹底淪陷,迷失自己,身體和靈魂都髒個徹徹底底。
紀寒深的目光太銳利,我那點兒可憐又可笑的自尊心,在他的鷹隼一般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我關了燈,淡漠的回了一句:“睡吧,時候不早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聲突然沉了。
……
我都不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從牀上爬起來的。
昨晚的紀寒深,就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差點兒把我撕碎。
樂樂給我打了電話,說4S店的員工把亮黃色的mini給她送了過去,問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開着上班啊!本來就是買給你開的。”我艱難的坐起來,抽了口冷氣,“空的時候看看租房信息,下了班咱倆一起去看看,給你換個好點的房子,以後小桃很可能要來A市唸書了,我不一定能照顧得到,得麻煩你了。”
“嗨,你跟我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咱倆至於麼?趙姐對我也挺好,她都已經這樣了,能替她盡一份心,我自己心裏也能好受些。”
掛了電話之後,我就趕緊把自己收拾利索,出門上班。
悅華府距離少年宮挺遠的,我就開着新買的mini去。
我到少年宮時,發現樂樂已經來了。
黃色的mini停在花壇邊,車窗放下來了,樂樂正擰着眉頭盯着車位。
好幾個空車位,中間都隔着車,沒有完全相鄰的車位。
我也傻眼了,硬着頭皮嘗試了一下,差點把新車給蹭了。
我只能跟樂樂一起等,等到有同事過來,拜託同事幫忙停車。
樂樂笑得花枝亂顫,拍了照,發了朋友圈,吐槽我倆的技術。
我覺得挺好玩的,就把她的圖片文字全都複製下來,也發了一遍。
也就不到五分鐘的樣子,紀寒深就來信息了。
信息很短,就兩個字——蠢貨
我梗了梗,怒了,快速回道:“我都說了我不會開車,你非要讓我買車。現在我買了車開不好,你又來笑話我,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啊?我告訴你,你這樣是要被套麻袋打悶棍的!”
我咬牙切齒的盯着手機屏幕,幻想着紀寒深被人套麻袋打悶棍,包成木乃伊躺在病牀上的樣子。
想想就覺得好解氣啊!
等了能有五分鐘,有人過來了。
是位面生的男生,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白白淨淨的,戴着一副眼鏡,挺斯文的。
“哎,帥哥,幫幫忙,幫我停一下車!”樂樂半個身子都探出車窗了,使勁衝男生招手。
男生正要走過去,我連忙說:“帥哥,看這裏,看這裏,這裏也有一枚新手女司機求解救!”
男生看看樂樂,再看看我,繃不住笑了。
我的車離他更進,他先向我走了過來。
我正要下車,他卻說:“我幫你看着,你自己倒進去。”
“這個……難度會不會太大了?我開都開不進去啊!”我爲難的看着他,攤了攤手。
男生笑得越發燦爛了:“沒關係的,我跟你說,你先……”
男生的指導很詳細,什麼時候打方向,什麼時候換擋,什麼時候回方向,簡直比駕校教練都精準。
停好車之後,我長舒了一口氣,打開車門下來了,剛想向他道謝,他已經走過去解救樂樂了。
等樂樂停好車,我倆一起向他道謝。
簡單交談了一下,才知道男生是新來的音樂老師,教小朋友們彈奏古箏的,叫周彥辰。
我離開少年宮已經兩個多月了,這一回來,小朋友們都很開心,圍着我不停的撒嬌,還有幾個小朋友,把零食糖果什麼的都拿出來送給我。
上班的時間既輕鬆又愉快,一晃眼,一天就過去了。
快下班時,收到了紀寒深的信息。
他發了一個定位過來,以及一條簡單的文字信息。
“錦繡家園9棟3單元1901室,搬家公司已經在你朋友家樓下等着了。”
我懵了懵,回道:“什麼意思?”
很快,又有了回信——蠢貨
……
我這才反應過來,紀寒深已經選好了房子,還找了搬家公司。
我當時就炸毛了。
我是賣給他了,可是樂樂與他無關,他憑什麼安排樂樂的生活?
“我們已經看好了房子,聯繫過中介了,下了班就去看房子。”
我直白的拒絕了紀寒深的安排。
很快,紀寒深回了一條語音信息過來。
“我已經交了四年的房租物業,足夠她們住到小桃考上大學。如果你覺得,憑你們倆那點工資,能夠租得起好房子,再養活一個學生,那隨你們便。”
語氣裏是明顯的不屑和篤定。
我正在斟酌該怎麼反駁,又來了新的信息。
“房子是以你的名義租的,你的朋友用不着有任何心理負擔。”
樂樂突然說:“什麼心理負擔啊?”
我一回頭,就見樂樂正向我走過來。
我把手機遞給她:“紀寒深租了錦繡家園的房子,還找了搬家公司的人去你樓下。”
樂樂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他說那房子以我的名義租了四年,房租物業都交清了,可以住到小桃高考過後。”
樂樂黑着臉說:“我不去!租不起好的,我還不能租差的麼?大不了還在小公寓住着,又不是非要搬。”
我點了點頭,贊同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現在已經這樣了,那是別無選擇,但是我不能把你們也拖進來。”
樂樂梗了梗,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走吧,下班了,該回去了。”
我頹喪的就着她的手站起來,栽着腦袋往外走。
謝天謝地,邊上幾臺車都開走了,我和樂樂的車都能輕輕鬆鬆的開出來。
樂樂把車鑰匙遞給我,苦笑着搖了搖頭:“這車以後我都不開了。”
我握着車鑰匙,感覺手心裏沉甸甸的,彷彿墜着顆秤砣。
“還有那些衣服首飾,我都給你留着,你什麼時候過來,就拿回去吧。”
“好。”
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這些都是我用身體和尊嚴換回來的,樂樂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只是開了一次車而已,紀寒深都已經替她做主,安排好房子,甚至把搬家公司都找來了。
如果樂樂繼續接受這些東西,紀寒深會更深的侵入她的生活。
這是她無法忍受的,同樣也是我無法忍受的。
樂樂衝我揮了揮手,打車走了。
我找了個代駕,幫我把黃車開回去,我自己開着紅車回去。
紀寒深還沒回來,劉嬸挺詫異的對我說:“冉小姐,您今天不是晚回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還沒做飯呢。”
“不用做了,我出去轉轉。”我擺了擺手,拎着包包,又出去了。
心裏堵得慌,說不出來的難受。
到底,有些事情是不能輕易開始的。
因爲一旦開了局,就沒辦法隨便喊停了。
在外頭晃盪到八點多鐘,紀寒深打來了電話,問我在哪兒。
我發了個定位給他,也就二十分鐘的樣子,他就過來了。
我上了車,繫好安全帶,沒等他開口問,就主動說:“我還沒吃飯,找個地方吃點什麼吧。”
紀寒深皺了皺眉,橫我一眼,發動車子走了。
他帶我去了一家高檔日料餐廳,要了個包間。
包間不大,很安靜,很整潔,冷氣開得恰到好處,橘黃色的燈光,使僵滯的氣氛莫名的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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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寒深,我不喜歡你這樣。”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在他面前明確的表達出我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