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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七,司露微終於收到了徐風清的一封信。
他在信裏很急,說一直沒有司露微的消息,又說寫了很多信都無回音,想回南湖縣,可到處都在打仗,道路不通。
司露微認認真真給他寫了回信。
寫好了之後,她找到了她哥哥:“五哥去南昌,你也要跟去,幫我送這封信給風清哥。”
司大莊不樂意:“我不送,五哥會打我。”
“他什麼時候真打過你?”司露微道,“他嚇唬你的。但是我會真打你,你送不送?”
“送。”司大莊很無奈。
這潑婦妹子到底什麼時候能嫁出去?他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平日裏天天被她管束?
過了年之後,沈硯山代表沈橫,帶著自己的親衛,乘坐汽車去了南昌。
汽車這次的油很充足,他們攢積了很久。
司大莊第一次坐汽車,興奮得不行。
他們是正月初一出發的,司露微從這天開始就不停擔憂。
她哥哥也去了南昌,不知是擔心哥哥,還是擔心沈硯山,總之一刻也不得安寧。
怕孫督軍痛下殺手。
怕援軍遲遲不到。
她還以為,沈硯山一走,定要十天半個月,不成想正月初三的晚上,他們又回來了。
司露微嚇一跳,哪有這麼快的?
既是和談,定然要討价還价,忙個不停的,怎麼會兩天多就結束了?
司大莊是大嗓門,回家就把事情告訴了司露微:“督軍請咱們吃飯,請了殺手。飯局才到一半,督軍就被殺手一槍打死了。”
司露微:“……”
沈硯山這次去南昌,根本不是什麼和談,而是刺殺孫督軍。
孫督軍一死,整個江西的軍界更要亂套,而北平政府天高路遠,肯定抽不出空來收拾江西的局面。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亂。
誰能把這個局面控制下來,誰就是未來江西的督軍。
司露微問沈硯山:“五哥,內蒙的沈家,是不是根本沒派人來支援你?”
沈硯山笑了下。
司露微有點心疼。他失去了所有的至親,存活的血脈親人,卻想要他的命。
他把司露微和司大莊看得很重,因為他們不會害他,甚至司大莊離不開他。
他需要這些,否則他孤零零一個人。
“……公主肯定不會同意老四派兵前來,二是老四的隊伍不接受北平政府的改編,是不能輕易借道的。”沈硯山笑道。
誰家地盤上,允許那麼一支龐大隊伍經過?
孫督軍也只有一兩分的相信。
他請沈硯山去和談,也是在擺鴻門宴。然而孫督軍略有點天真,還幻想能扣下沈硯山,再專門打沈橫。
沈橫一直都是孫督軍手下,他知道沈橫才華平平。南湖的軍隊能有今天的成就,沈硯山居功至偉。
可他沒想到,沈硯山卻不天真,不抱任何僥倖,直接帶了殺手過去,一槍要了孫督軍的命。
孫督軍一死,他手下的人各懷心思。
一支龐大軍隊,散成各個分支,更容易被擊潰。
“這一年,有得忙了。”沈硯山道。
司露微心中惴惴。
外面的大世界,她不懂,她只能縮在家裡。
果然像沈硯山所言,這一年到處都有兵灾。
南邊是這樣,北邊也是,整個華夏都亂了套。
北平政府內閣被推翻,又重組,來來回回的折騰。
軍閥混戰的年代,正式開始了。沈硯山不是推動了時代的前進,他暫時還沒這個本事,只是順應了時代。
江西各處駐軍也在打。
司露微覺得這一年格外的漫長。
徐風清從去年六月離開,至今未歸,她天天擔心他,又擔心在戰場上的哥哥和沈硯山。
她從正月熬到了四月底,自己去給徐家後燒了周年的紙錢。
“家後,你要保佑風清哥,但願只是戰火阻斷了交通,不是他出了事。”司露微默默念叨。
她給徐風清寫了很多信。
到了五月初,她終於收到了一封回信,原來徐風清很想念她,非常想回家瞧瞧,路上都在打仗,乘坐馬車不安全,他租賃了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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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沒有出城,汽車就撞翻了,他的腿骨折,一直沒敢亂動,現在才好一點。
他也給司露微寫了很多信,請她幫他給徐家後上墳。
司露微拿著這封信,反反復複的看。
她相信命運的中和,當一個人常有小灾小難,就不會有xin命攸關的大災禍。車禍沒什麼,這樣的亂世裏,能保住xin命就很好了。
她輕輕舒了口氣。
她和晁溪天天在家,外面的世界一概不清楚。
轉眼到了暑天。
這個暑天也很難熬,司露微和晁溪天天作伴。她教會了晁溪讀書寫字,也教會了她廚藝。
晁溪這一年吃得好、睡得好,長得飛快,才滿十一歲的她,已經和司露微一樣高了,也是天生的高個子。
只是很瘦,光長個子沒長肉。
“……這才七月底。”司露微查看行事曆,對晁溪道。
她覺得像過了十年八載似的,過年時候的事,也好像很遙遠。
不成想,這一年還剩下五個多月。
“大莊哥和團座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晁溪道。
司露微也不知道。
七月初七是沈硯山的生日,她還以為他會回來一趟,特意做了長壽麵,結果只能分給傭人們吃了。
到了八月,暑氣散去,早晚很凉爽。
這天,司露微和晁溪正在打算做中秋月餅,副官突然進來,拿了份報紙給司露微。
“小姐,有了消息。”副官道。
司露微接過來,晁溪也凑過來瞧,然後驚呼道:“是團座。”
報紙上說,南昌重建了督軍府,沈橫任督軍,沈硯山任總參謀兼第一軍軍長。
報紙上刊登了他們倆的照片。
司露微掐指算了算,從他們倆獨立開始,至今不到一年。
他們已經打下了整個江西。
當然還有幾處沒有收服,這點報紙上不會詳細說,司露微也不知道。
到了八月初十,沈硯山親自回了南湖縣。
“小鹿,以後咱們住在南昌府,宅子收拾妥當了,我特意來接你。”沈硯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