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落葉歸根

發佈時間: 2023-04-13 13: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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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從不屑,“大人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王青怒道。

 隨行之人,都覺得是王青大驚小怪,小題大做了。

 他們磨磨蹭蹭的收拾東西,啓程上路。

 一路上更是耽擱不斷,王青越是催促他們快些,他們好似故意和他作對似的磨蹭。

 一行隨從護衛,私底下說,“王大人不是要快些麼,咱們就慢慢來,等到了邊關的時候,說不定連將軍已經把陳國的兵馬擊退了,到時候看看王大人有什麼話說?”

 也有那謹慎的,“萬一王大人說的有理,耽擱了時間,到時候王大人在君主面前告咱們一狀,又當如何?”

 “你是說,陳國的兵馬能勝過我大衛?能勝過連將軍?”

 謹慎之人立即被同伴們炮轟。

 一路上拖拖拉拉,王青一行本就出發晚,又過了二三十日,才趕到了邊關。

 原本已經被衛國佔領的城池,如今又成了大陳的領地。

 且他們一行“商人”剛入城,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們拿出行商的戶籍證明,卻並沒有放行。

 “如今兩國交戰,怎麼還有商隊趕往戰亂的城池裏湊?”攔住王青一行的人,正是大陳的兵馬。

 “回軍爺的話,咱們是剛來到這地方,不知此處城邑陷入混戰……”

 “放屁!邊關開戰已有近兩月之久,邊陲淪陷已有許久。旁的商隊早已繞行。你們若是參加的有商會,豈能沒有得到消息?”

 “我們沒有參加商會……”王青說道。

 “哈,當我不知道嗎?行商的不參加商會,那不是自尋死路?”問話的軍官,又看向他身後的一行人。眼中狐疑更濃,“你這些押車之人,不像是走商的呀?看起來倒像是練家子。”

 “這……這是我請的鏢師,如今這年頭走商不請鏢師,才真是自尋死路呢!”王青立即說道。

 那兵將仔細盤問一番,問他走的是什麼商貨。

 又開箱檢察了他貨箱裏頭當真有茶葉。絲綢,以及許多大陳的工藝品,這才相信他是獨立走商的商人。

 兵將放了他離開,王青一行調轉車頭馬頭,正欲離開。

 忽聽城門口高喊,“元帥回城了!”

 王青一行,避讓到路旁。

 他忍不住好奇的擡頭去看,他想知道在鹿邑聽聞,厲害了得的國師,究竟是何等模樣——

 這麼一看,卻是叫他生生驚住。

 一直到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江簡來被大軍簇擁着離開,遠的連影子都看不見,王青還愕然不能回神。

 “王大人……”隨從推了他一把,輕輕喚他。

 王青回過神來,“速去打聽這段時間的戰況。”

 “着還用打聽麼?這本是連將軍奪下的城池,如今駐兵都是陳國的人,可見連將軍是戰敗了呀!咱們還是趕緊繞路回國最穩妥。”隨從道。

 王青卻連連搖頭,“不,我們不能走,若是走了。就當真敗了!”

 隨從都以爲王青是瘋了,“連將軍帶領十萬騎兵!倘若他都不能取勝,王大人憑什麼取勝?咱們還是敢緊回國吧!”

 王青冷下臉來,“君王是派你們來,聽我調遣?還是叫我聽你們的調遣?你們若貪生怕死,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就是,你們只管繞路回國,自己求得安逸,將我大衛的前途命運都扔在一旁,不用管了!”

 隨行保護王青的人,都是君主身邊的高手,聽得這樣的話,一個個身上的傲氣都被激發出來。

 “王大人休要羞辱人!誰貪生怕死了?不過是怕王大人客死他鄉,我等無法向君王交差!若是王大人都不怕死,我等有又什麼好怕的!”

 隨從們得了王青的吩咐,出了城之後,又分散開,單獨的混進城來,四下打聽這半個多月以來的戰況。

 “國師來了就大不一樣了!”

 “形勢立即扭轉,國師佔着天時地利人和呢!衛國的鐵騎,遇上了國師,那簡直不堪一擊!”

 王青的隨從聽得這話,險些氣的吐血。

 “第一戰的時候,衛國的兵馬還傲的不行!叫囂說要打進大陳的國都鹿邑去!哈,沒想到當時就颳起了大風,風向正是衝着衛國兵馬的方向,大風捲着沙塵,吹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我大陳驍勇的兵將,趁風而行,殺的那叫一個痛快!”

 王青的隨從聽的臉色都變了,“哼!趁人之危!”

 “你這人懂不懂?這就叫天時!怎麼不刮旁的風向的風啊?這是有天道的!衛國犯我邊境,乃是不義之師!”

 “國師順應天意,討伐這不義之師,必然得勝!”

 ……

 隨從們從城邑的四面八方打聽了消息回來。

 只見他們一個一個都陰沉着臉。

 雖然他們打聽的人各有不同,可是打聽來的消息卻是出奇的一致。

 “自打陳國國師率軍前來,陳國的兵馬就如有神助!”

 “他們沒有吃過一場敗仗!”

 “把我大衛騎兵,折騰的人仰馬翻!不但奪回了陳國被攻陷的城邑,如今戰火已經燒到了我衛國境內!”

 ……

 一直安安靜靜聽着他們彙報的王青,卻似乎並無意外。

 “王大人,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您可有何良策?”

 王青的鎮定,聽聞這些消息時他冷靜的態度,顯然震懾住了這一羣武功高強的隨從。

 “果然不出意料啊……真是他!”王青喃喃自語。

 “是誰?”

 “拿出我的官印,我要向君主修書一封,”王青點了幾個人,“你們帶着我的信函,務必親自交道君主手中!”

 “王大人不與我們回城嗎?如今這裏幾個城邑,已經皆被陳國佔領,城中或多或少,都屯有陳國兵馬,大人在這裏。會有危險的!”隨從們勸。

 王青卻是搖搖頭,“我不能走,我得去拜見那位傳說中的國師大人。”

 “什麼……”

 隨從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青。

 “你們沒有看到他的臉嗎?你們沒有認出來,那是誰嗎?”王青顫聲問道。

 隨從們你看我我看你,皆搖了搖頭。

 “王大人必是眼花了吧?”

 “我看的清清楚楚,縱然他騎在馬上,身邊護從頗多,但我絕不可能認錯!”文臣固執起來的時候,往往比武將還難易勸服。

 王青打定主意去見江簡來,他給衛國國主寫了一封信。叫人帶回。

 他自己也換上了衛國的朝服,讓他的隨從都換回衛國的打扮,再次入了城。

 他的隨從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來的,雖然他們不想死,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都不怕,身爲一個武將卻是慫了,日後還怎麼在武力至上的衛國擡起頭來?

 “我乃衛國使臣,敝姓王,特來拜見元帥。”王青與守軍說道。

 守軍仔細打量着王青,“怎麼看着有些眼熟?”

 “還不快去稟報!”王青低喝一聲。

 守軍忙派了人去往元帥那裏稟報。

 江簡來正與秦良玉一道用飯。離開鹿邑之後,特別是到了邊關以後,軍中的飯食就簡單了許多。

 就連元帥這裏,也不過是六菜一湯,兩葷四素。

 好在兩個人都不是計較吃喝的人,倒也不覺的飯菜簡陋。

 倒是廖夢行雖生在武將之家,從小卻也是錦衣玉食的。

 她偷偷在竹青面前抱怨了兩次,不知怎的叫江簡來知道了,竟真的把她派去了前線。

 讓竹青帶着她,衝鋒陷陣。拼殺了幾場戰役。

 原本是打算嚇唬嚇唬她,讓她沒有心思在意飯食這種小細節。

 沒曾想,這姑娘不再抱怨飯食倒是真,卻沒有被嚇倒,反而越發敬重嚮往能在前頭衝殺的先鋒官。

 “我立志做個女將軍!日後還要做大將軍!”廖夢行不是說着玩兒,她說話時的目光異常堅定。

 江簡來看她年紀小,不肯再叫她上戰場,她倒是主動做起勤務兵來。

 在帳前站崗,通傳軍令消息,從不偷懶懈怠。

 “不讓我上場殺敵。我就從最小的事情做起,總會有機會叫你們相信我!”廖夢行頗有志氣的說道。

 王青求見的消息,報到了廖夢行這兒。

 她連忙進得江簡來和秦良玉跟前,“稟將軍知道,有衛國使臣來訪。”

 江簡來眼睛都沒擡,“不見。”

 “或是衛國求和呢?”秦良玉說道。

 未免江簡來再染煞氣,他甚至一直都坐守答應,上陣殺敵的事情,都指派給先鋒軍去做。

 但秦良玉覺得,若是能早日和平解決爭端。自然還是最好的。

 “現在求和?晚了。”江簡來淡漠說道。

 秦良玉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只好放下筷子,“玉兒想說什麼?”

 “我說的,你肯聽麼?會不會嫌煩?”

 “那要看玉兒說什麼了。”

 秦良玉只是看着他,不再開口說話。

 江簡來只好妥協,“好吧,你說什麼我都不煩,都肯聽。”

 “戰亂勞民傷財,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你是戰勝戰敗,受苦的總是百姓和衝殺在最前頭的兵將。若是能早日和平,止息戰亂,不是最好的嗎?”秦良玉緩緩說道,“你我也可早日脫身離開了。”

 “玉兒最後一句話說的好。”江簡來點點頭,“讓使臣來見。”

 王青終於見到江簡來。

 瞧見江簡來的第一眼,他臉上就是震驚之色。

 “見過元帥!”王青拱手行禮,頷首過後,他又忍不住擡起頭來,打量着江簡來的眉眼。

 “大膽!你衛國的使臣都是這般無禮的嗎?竟直愣愣盯着人看?”竹青呵斥道。

 江簡來微微一笑,“又不是小姑娘,給使臣看兩眼也沒什麼。大不了等他看夠了,把他的眼睛挖出來踩着玩兒。”

 王慶一抖,“元帥恕罪,並非王某不懂禮節,只是太過震驚訝異,所以才忍不住一看再看。”

 “我家莊主五官生的好,天下僅有。不怪乎你大驚小怪。”竹青笑道。

 看到江簡來驚豔的,那是大有人在,可是敢這麼肆無忌憚盯着看的倒是少有。

 “不是天下僅有!”王青忽然說道,“元帥與一人長的極其相似,可謂——一模一樣!”

 “那不可能!”竹青叫道,“你這使臣,怎的到了元帥面前不說正事,倒是信口開河起來?”

 江簡來眯眼看着王青。

 隔開前帳與後帳的帳簾處傳來一絲動靜,是秦良玉起身走到帳簾那裏。

 她伸手輕輕挑開帳簾一角,好奇的向外看。

 那使臣究竟是何許人?不是來議和的?卻是來說,有人和江簡來長的一模一樣?他是何居心?

 “王某不敢信口開河,這裏是陳國的地方,陳國的兵馬皆在營外,王某一行不過十幾人,在元帥面前,還不夠看。豈敢糊弄元帥?”王青說道。

 “和誰一模一樣?”江簡來問道。

 “和我衛國太祖皇帝!”王青望着他的眉眼,說的斬釘截鐵。

 秦良玉心頭沒來由的一跳,帳簾從她手指尖滑落,她都沒能捏住。

 “太祖皇帝?”江簡來微微皺眉,“若是我沒有記錯,太祖皇帝已經過世一百多年了吧?”

 “是。”王青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可是國都立有太祖皇帝金像,生活在國都之人,日日都要仰望敬拜,王某絕無可能認錯!”

 “當真是一模一樣?”竹青燃起莫大的興趣。

 江簡來是孤兒,他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衛國的太祖皇帝若真是和他一模一樣的話……那會不會和他的身世有關呢?

 “莊主……”竹青轉過頭,向着江簡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江簡來打斷他的話,“我已經對過往的事情不感興趣了。”

 過往的事情,指的一定是他的身世了。

 “可是莊主,您不是一直都想要找到……”

 “那是以往,如今已經不想了。”江簡來搖了搖頭,“衛國使臣若是沒有旁的話說,便將他帶下去。”

 “元帥!元帥三思!元帥難道就不好奇。爲什麼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竟會長得一模一樣,這裏面真的沒有什麼淵源嗎?落葉尚要歸根,一個人怎麼能沒有自己的根呢?”王青立即說道。

 江簡來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不需要。帶下去!”

 “或許百年前元帥就是我大衛國的國民!太祖皇帝的後嗣!如今你卻舉起屠刀,對着自己的子民?虎毒尚不食子,人焉能比虎還毒?你這不是在順應天道,你是在濫殺自己的親族!”王青被人拖着,嘴巴卻沒閉上。

 他一句句話高聲喊出來,讓營帳裏頭的人,臉色都不甚好看。

 江簡來坐在帥位上,半晌都沒動。

 秦良玉何時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發覺。

 “你相信他說的話麼?”秦良玉問。

 江簡來怔了片刻,纔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是真是假又如何,我已經不在意了,身世是過去的事,而過去和未來都不在人手中,我們能把握的只有眼下而已。”

 “眼下你想做什麼?”秦良玉問。

 江簡來清了清嗓子,“把衛國兵馬打的服服帖帖,跪地求饒,再不敢犯陳國邊境。”

 秦良玉點點頭,“然後呢,我們不是要去遊歷山川嗎?只怕衛國我們是來不了了。衛國人養精蓄銳,這個戰敗的大仇總是要報的。”

 江簡來看了她一眼,垂眸沒有說話。

 “也許我們只能呆在陳國境內,一旦讓衛國人知道,國師已經離開,只怕他們立時就能捲土重來呀?”

 “玉兒……”江簡來打斷她的話。

 秦良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不是想逃避。”江簡來悶聲說道。

 “哦,原來你是想逃避。”秦良玉點頭。

 江簡來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爲什麼要逃避?”

 “你害怕?”

 “我怕什麼?”

 “你害怕知道自己的身世!”

 “這有什麼好怕的!”江簡來眼眸一凝,“我纔不怕知道!”

 “你若想去衛國國都看看,我陪你去。那使臣不是說有金像嗎?去看了便知!”秦良玉說。

 江簡來眯眼,不知他在猶豫什麼。

 他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眼下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實在是太艱難了。

 一個死了已經一百多年的人,竟和他長的一模一樣,這事兒若是真的,那人和他又會是什麼關係呢?

 困擾了他許多許多年的祕密,是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真相大白?

 他終於知道自己來自哪裏,日後又可以去往哪裏……

 或許知道了身世,他就可以徹底的結束他身上那帶着煞氣的劫數?

 “玉兒,我不能走。”江簡來說。

 “領兵作戰有先鋒軍,後方指揮有副將軍及參議官。副將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這些事情,沒了你,總有人能頂上來。”秦良玉說道,“而起如今這形勢,衛國根本不敢隨意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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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事情都可以由別人來代替,唯有他是誰,他來自何方。他有怎樣身世之事,除了他,沒有人可以替他查清弄明白。

 江簡來搖頭,他沒說話,獨自離開營帳。

 秦良玉正欲跟上。

 “我想一個人靜靜。”他提步出門。

 秦良玉立在原地,嘆了口氣。

 夜已深了,可江簡來卻沒有回來。

 秦良玉心中擔憂,甚至在暗暗責怪自己,是不是太心切了,把他逼得太緊了?

 她正欲讓人出去尋他。

 江簡來卻自己回來了,手裏還抓着一直大雁。

 秦良玉一愣,“你抓大雁做什麼?”

 江簡來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應該去尋找答案?”

 秦良玉微微點頭。

 “幫我抓着它。”江簡來把大雁遞進她手裏。

 那大雁在江簡來手裏的時候,乖巧不動。

 一到了秦良玉手中,就撲棱着翅膀,想要飛起來,它那碩大的翅膀甚是有力,簡直要把秦良玉給撲倒。

 秦良玉低喝一聲,沉聲的銀唱聲溢出她脣齒。

 那欺負老實人的大雁。立時便安靜下來。

 江簡來丟開大雁之後,便坐在桌子邊提筆蘸墨,他下筆飛快的寫了一封信。吹乾了墨跡,便把那信綁在了大雁的腿上。

 他摸着大雁的腦袋,在它耳邊低聲嘀咕了一陣。

 那大雁像是聽懂了似得,拍拍翅膀,趁着竹青掀簾子的時候,忽的飛出了營帳,直衝夜空。

 “這是師父的大雁?”竹青驚呼一聲。

 “是我的大雁。”江簡來隨口說。

 “莊主給師父寫信了?”竹青好奇問道。

 江簡來卻沒理他,只拿出一本書冊道。“這是排兵佈陣奇門遁甲之術,與一般的兵書不同,廖家那小姑娘十分有天賦,你明日把這本書送給她。”

 竹青微微一愣,“元帥怎的不自己給?或是叫夫人給更合適啊?”

 江簡來看了秦良玉一眼。

 秦良玉這會兒大約猜到他想做什麼了,又是寫信,又是給書……這是爲離開做準備呢。

 “你轉交她,告訴她好好學,日後必定有她在軍中嶄露頭角的機會。”江簡來說完,停了片刻又道。“你做先鋒官不錯,就留在軍中吧。”

 “莊主這是要去哪裏?”竹青一下子晃過神來,錯愕的看着江簡來。

 江簡來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莊主不會是相信那個使臣的話了吧?他說不得是故意引莊主去衛國!莊主當真孤身前往,必定會落入圈套啊!那如今陳國的勝利,不過是曇花一現!”竹青驚慌勸道。

 他見江簡來似乎主意已定,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他立即轉向秦良玉。

 “夫人,您快勸勸將軍!此番危險,必是圈套。斷不能去啊!”

 他哪知秦良玉卻笑了笑說道,“簡來不是孤身前去,我會與他同去。”

 “瘋了瘋了……”竹青搖頭說道,“因一個敵軍使臣的幾句話,就要深入敵腹,平日裏最是冷靜果斷的國師和太傅呢?”

 “有些事情,拖着不是辦法,總要去面對,才能解決。”秦良玉說。

 江簡來看了秦良玉一眼,“還有什麼要收拾的?”

 “容我帶些銀票。”秦良玉轉身進了內帳。

 竹青目瞪口呆。“真是瀟灑,說走就走啊?這麼大個大營,說扔下就扔下了?”

 “我已經告訴副將軍,一旦我離開軍營,他就是元帥。”江簡來勾了勾嘴角,“這怎麼能是扔下呢?”

 “那起碼也得準備幾日吧?路上吃的穿得用的?伺候保護的人……要準備的多了去了!”竹青哀聲道,“我不做先鋒官,我要追隨莊主!”

 “你跟着我做什麼?山莊都交給馮捷了,我早已不是你的莊主。”江簡來這話說的冷情。

 竹青一時被噎得沒緩過神來。

 “那你也是我師兄啊!”

 “我早被逐出師門,哪裏還有師兄弟?”

 “莊主……”

 “我叫什麼?”

 “江……江簡來……”竹青聲音小的不能再小。叫他的名字還真是彆扭,不知夫人每日是怎麼叫出口的,竟叫的那麼順溜?

 “是啊,我是江邊撿來的人,本來就是無根之草,恍如浮萍。”江簡來笑了笑,擡手拍了拍竹青的肩膀,“你不用跟着我,弄明白了以後,我大概會和玉兒去遊遍四方,有緣再會吧。”

 秦良玉從裏頭出來,她當真只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袱,那裏頭只怕連兩身衣服都裝不下。

 竹青鼻子有些酸,他從沒有想過分離,他以爲這一輩子都會和莊主在一起,一起修煉,一起飛昇或者老死……

 自打他追隨師兄離開靈臺山以後,他以爲,他們的命運就綁在一起了。

 可離別卻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帳簾啪嗒響了一聲。

 偌大的帥帳之中安安靜靜的,只剩下竹青一人。

 他不由握緊了手裏的書冊,把平整的書頁都弄皺了。他像是想要握緊什麼……可什麼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