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命中本無

發佈時間: 2023-04-13 13: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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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大帳裏,一股酸澀的滋味無聲蔓延。

 江簡來和秦良玉一人騎了一匹馬,兩人亮出令牌,離開了守衛森嚴的大營。

 離開了剛剛奪回不久的城邑。

 整個城邑還在睡夢中,無人被驚醒的時候,他們已經揹着天邊的微光,向着衛國國都的方向,縱馬而去了。

 兩個人,兩匹馬。

 沒有過於累贅的行禮,也沒有隨從,沒有伺候之人。

 若是能到了城邑里休息,那還有個下榻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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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天黑前,被擋在了城外,他們倆就要親自餵馬劈柴,燒火做飯。

 餵馬劈柴是江簡來的活兒。

 燒火做飯他卻是一點兒都不會,幸而秦良玉在家裏的時候就幫阿孃洗衣做飯。野外攏的火,和家裏的火不太一樣。

 她把握不好,做了兩次夾生的飯,又做糊了兩鍋飯以後,總算是掌握住了火候。

 “日後出外遊歷,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江簡來一面吃着她剛烤好的魚,一面誇讚。

 只是話音未落,他哎呦一聲。

 秦良玉立即擡頭看他,“卡了魚刺了?”

 “魚鱗怎麼還在?”江簡來從嘴裏吐出幾片魚鱗來。

 “魚可是你宰洗的。”秦良玉立時說道。

 江簡來皺了皺眉頭,“魚還要去鱗,日後不要吃魚了!”

 秦良玉無奈,“日後你抓魚,我來宰洗。”

 江簡來得逞一笑,“好啊。”

 啐!秦良玉吐了一嘴的魚鱗,怎麼忘了,他最喜歡吃魚的,分明是故意引她上鉤!

 兩人一路也算是順順利利,到了衛國國都。

 衛國城邑盤查。倒是不像大陳那麼嚴格,便是國都,也只是隨意問了幾句,便放了人進城。

 江簡來與秦良玉牽着馬在街上閒晃了一陣子,沒有瞧見使臣說的那金像,不由有些失望。

 兩人在客棧裏先安頓了,這才朝小二打聽,“我們初入國都,沒曾見過太祖皇帝像,不知太祖皇帝像在何處?”

 江簡來入國都的時候,便帶了帷帽。

 這會兒進了屋裏。他覺得悶,順手把帷帽摘了下來。

 那小二不經意一瞥,“啊啊啊……”

 “你叫什麼?”秦良玉捂了耳朵,回頭一看。

 江簡來又忙拿了帷帽蓋在頭上,“別叫了,這下不怕了吧?”

 “太太太祖皇帝……”小二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秦良玉呵呵一笑,“像嗎?”

 “像!”小二重重點頭。

 這下可以放心了,那使臣沒有騙他們。

 “那你看他這年紀像麼?”秦良玉又問。

 小二狐疑的看了江簡來一眼,“公子最多不過弱冠之年吧?那還真是太年輕了,不過太祖皇帝第一次領兵打仗的時候,還不到弱冠之年呢!”

 小二說起太祖皇帝,語氣明顯帶着些與有榮焉的驕傲之色。

 “我們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太祖皇帝的金像,前一陣子家鄉來了幾位貴人,見了我夫君,說他有貴人之相,說我們去拜了太祖皇帝金像,說不定能入朝爲官,”秦良玉笑眯眯道,“所以我們就往國都來了呀。”

 小二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是該好好去拜祭太祖皇帝。”

 小二詳細的說了從他們這客棧出發。如何能找到太祖皇帝金像。

 說完,還好奇的盯着江簡來的帷帽,目光灼熱的像是要穿透那黑紗一般。

 江簡來冷冷的哼了一聲,那小二才訕訕收回視線。

 “多謝小哥兒!”秦良玉微微一笑,將小二請出屋子,關上了房門。

 “我們何時去看看太祖皇帝像?”她回過頭來問江簡來。

 江簡來卻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什麼,並沒有聽到她的話。

 秦良玉腳步輕輕的來到他身邊,這才發現他一雙深邃如暈染了陳墨的眸子裏,沒有焦距,他愣愣在發呆。

 “你在想什麼?”她說。

 “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江簡來眯眼說道,神情很有些恍惚,“說不上來的敢覺,就好像眼前有一團迷霧,而如今,就要撥雲見日了。”

 秦良玉點頭,“那不正是我們前來的目的地麼?”

 江簡來擡頭看着秦良玉,他眸色很複雜,“我自己去吧。”

 “什麼?”

 “你在客棧裏等我,我去去就回。”江簡來起身向門口走去。

 秦良玉臉面一怔,在他已經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豁然起身,“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離開鹿邑的時候,你撇下我!如今已經到了衛國國都,你又要撇下我!既然事到臨頭的時候,你總是要丟下我一個人!當初在濟陽郡,何必要招惹我?”

 她定定看着江簡來。

 江簡來的手已經搭在了門上,卻遲遲沒有拉開。

 “我心裏不安,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說。

 “所以你就要再次扔下我一個人?一個男人的信義呢?承諾呢?是誰說以後無論如何都在一起,永不分離?”秦良玉看着他頎長的背影,一字一句,說的清晰無比。

 江簡來僵立了片刻,遲緩的轉過身來,“玉兒,我欠你太多。”

 “你欠我什麼?”秦良玉挑了挑眉梢,“我們不是夫妻麼?夫妻本不是一體的嗎?你若丟下我一個人,纔是欠了我一輩子,再也還不清!”

 江簡來面上有驚喜,也有遲疑,但他最後還是笑起來,“何其有幸,遇見你。”

 秦良玉快步到他身邊,爲他帶上帷帽,握起他的手,“不管你去哪兒,跟着你,總不會被你撇下更艱難了。”

 江簡來反握住她的手,他手心裏的溫度有些灼熱,一直燙進心裏。

 兩人順着小二說的路線,往太祖皇帝的金像尋去。

 金像離客棧不算近,但兩人腳程快,不過一兩刻鐘,也就到了。

 那太祖皇帝的金像,被一片鬱鬱蔥蔥的香樟樹環繞着。

 香樟樹高大挺拔。枝葉密集,太祖皇帝的金像在一片或濃或淺的綠葉之中,顯得格外金燦燦的,陽光落在金像上,折射出愈發斑斕的色彩,讓人目眩神迷,幾乎睜不開眼來。

 江簡來擡手,摘去了頭上帷帽,皺眉看着那金像。

 恰那金像也是略略皺眉的表情,金像的姿態透着高瞻遠矚之意,皺眉眺望着遠方。

 “還真是一模一樣啊……”秦良玉的目光在金像和江簡來的臉上不停的巡視。

 這不是像。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倘若不是有什麼淵源,怎麼可能會這般的一樣?便是父子,也沒有見過長的如此一樣的!

 “噗通——”在金像後頭,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秦良玉和江簡來快步繞過龐大的金像,只見一個年輕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細麻布衣服,摔在金像的底座下頭,目光呆愣愣的看着江簡來。

 “你……”秦良玉話未出口,便被這年輕人打斷。

 他翻身跪地,朝江簡來砰砰磕頭,“見過太祖皇帝。叩見太祖皇帝。”

 江簡來神色略清冷,“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太祖皇帝。”

 那年輕人微微一愣,深色茫然道,“對……對,太祖皇帝已經不在了,你怎麼可能是太祖皇帝呢,但我沒有認錯人!你是太祖皇帝最親近的人,是他的兒子!不,是兄弟!不……”

 江簡來和秦良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擔憂。

 這年輕人莫不是個傻子?兒子和兄弟都搞不清?

 “稟太祖皇帝。微臣是衛國的祭司,每日都要負責擦洗您的金像。祭司須得保持聖潔,方能靠近太祖皇帝金像,旁人不得近一尺之內,以免褻瀆您的金像!”那年輕的祭司說道。

 江簡來嗤笑一聲,“在衛國,傻子也能做祭司?”

 祭司臉上訕訕的,“微臣不是傻子。”

 江簡來輕嗤,“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是太祖皇帝。你們的太祖皇帝已經死了許多年了吧?你看我多大年紀?”

 “你自然是不會死的,也變老也艱難。”祭司突然說道。

 他這話一出口。秦良玉和江簡來一下子愣住。

 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什麼?他說的卻是不錯啊!江簡來的實際年齡早已超過他外表看起來的年紀了。

 秦良玉的心砰砰跳的很快,可她臉上看起來卻鎮定無比,“此話怎講?”

 “太祖皇帝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吧?”祭司問道。

 只是這話聽起來,真是奇怪。

 “請太祖皇帝隨微臣來。”祭司從地上起來,認真的拍打了自己的細麻布衣服。

 他的衣服很奇怪,上頭似乎繡了某種圖騰。

 秦良玉眯眼看着他衣服上的圖騰,忽而覺的眼熟。她側臉見江簡來也正低頭看着他衣服上銀線繡的紋路。

 秦良玉忽而腦中靈光一閃,她拽出脖子裏掛着那松木吊墜兒。

 果然!那祭司衣服上的紋路,和她手中的松木吊墜兒,分明是同一種圖騰。

 她心低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們一直好奇的東西。就要在這裏真相大白了。

 江簡來撲朔迷離的身世,終於要撥雲見日了。

 可是她心底又莫名的有種驚慌失措之感,不知這是不是叫近鄉情怯的緊張。

 祭司帶着他們到了離金像不太遠的一處殿堂。

 這殿堂蓋的像宮宇一樣富麗堂皇,裏頭還設有香案祭壇,定是拜祭太祖皇帝的地方。

 “這邊請。”祭司在江簡來面前,顯得恭敬又小心翼翼。

 他甚至有些畏懼之情表露在臉上,雖極力遮掩,但還是能叫人看出來。

 他見到江簡來的臉時,能嚇得從金像底座上摔下來,可見他是真的害怕。

 江簡來負手走在前頭,秦良玉落後兩步。跟在後面。

 忽而她有種錯覺,覺的他不像是行走在異國他鄉,反而像是行走在自己的宮宇之中一樣。

 秦良玉眯了眯眼,加快步伐跟上他。

 祭司把他們請進殿宇後頭的一排較之前頭,顯得樸素平常的屋子裏。

 “這裏是供祭司住宿,以及存放記錄的地方。這裏存有從太祖皇帝那時候起,大祭司寫的書卷歷代志。”祭司說着,打開箱籠。

 裏面果然放着許多書冊卷軸。

 江簡來隨手拿起,翻了翻,又扔在箱籠裏,“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

 “這裏有一部祕辛,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由每一代的大祭司親手保管。祖上說,終有一日,這祕辛要拿出來,交給當交之人。”那祭司的神情有些激動,“可微臣接手的時候,卻不知當交之人是誰。如今,微臣終於知道了!微臣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使命竟真的落在了微臣的頭上!微臣竟能親眼看到太祖皇帝!”

 “你要我說幾遍?我不是你們的太祖皇帝。”江簡來皺眉。

 “您看了祕辛,再說不遲!”祭司把那祕辛雙手奉上。

 江簡來眯眼看他,接過那書冊的表情卻有些遲疑。

 秦良玉的心也不由的跟着提了起來,不,她這一路,心都是提着的。這會兒是被提的更高了。

 安靜的屋子裏,只聽見江簡來嘩啦翻開書冊的聲音。

 秦良玉忍不住心中好奇,湊過腦袋去看。

 卻只見那書冊上沒有一個字——全是工筆畫。

 這工筆畫,畫的極爲細膩。

 她不擅長作畫,卻能看的出,當年畫畫之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畫中人物的神態,表情躍然紙上,動作衣着一筆一劃勾勒的十分詳盡,就好似畫中的情景展現在人眼前一般。

 “這是你……”秦良玉忍不住驚道,“哦,不是你,是太祖皇帝。”

 太像了,畫中的人,簡直比金像更像。

 “太祖皇帝是天生的將才,當年衛國諸侯割據,爲爭奪土地諸侯之間戰亂不斷,大大小小的戰役,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百姓們民不聊生,迫切的希望,有一個英雄,能夠結束這一切,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度,讓他們的生活裏沒有戰亂。”那祭司緩緩說道。

 “太祖皇帝當年才十四歲,他父上雖有些兵馬,卻不是諸侯之中最強的。但太祖皇帝是天降奇才。才十四歲便已經展露了自己過人的天賦,他率領兩萬兵馬,打敗了當時夏博侯的五萬兵馬!

 就是那次以少勝多的戰役,讓太祖皇帝一戰成名!後來太祖皇帝越戰越勇,用了六年的時間,讓他的軍隊,成了這塊土地地上最強的軍隊。

 若是旁人。能在二十歲時,便建立這樣大的基業,定然會驕傲。可太祖皇帝沒有,他勵精圖治,停戰讓百姓休養生息。又過了六年之後,纔再次起兵,徹底統一了各地諸侯。”

 祭司說的慷慨激昂,好似他親自參與了那些戰役,親眼見證了太祖皇帝的功勳一般。

 “既是如此,他幹嘛不繼續打下去,乾脆把臨近的陳國,業國也給打下來,併入衛國國土?”江簡來隨口問道。

 那祭司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因爲太祖皇帝沒有後人。”

 秦良玉和江簡來聞言都是一愣。

 一個男人,若是無後,那是極其重大的事情。

 一個國君,如果沒有後人,那簡直是件慘不忍睹的悲劇。

 他即便建立了莫大的功勳,卻不能將這基業傳承下去,那他還拼殺個什麼勁兒?到頭來,也不過是給旁人做嫁衣罷了。

 “太祖皇帝和皇后娘娘打小認識,青梅竹馬,感情甚篤。”祭司說道,“可是皇后娘娘一直無所出,被朝臣詬病。太祖皇帝感情專一,說什麼都不肯立妃。”

 秦良玉心頭一陣唏噓,世間竟有這樣的男人啊!

 “朝臣不斷的給太祖皇帝施加壓力,可太祖皇帝不爲所動。太祖皇帝甚至說,他打下基業,不是爲了自己,也不必一定要留給自己的後人,他願意施行‘選舉制’,由老臣和舉國的文士推薦德才兼備的人,繼續做衛國的領袖。”祭司說道。

 秦良玉不由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難怪衛國人要爲他立金像祭拜,他這樣的人,真是當得起。

 “可是皇后娘娘卻受不了這樣的壓力,不禁朝臣議論她跋扈,獨斷,善妒,沒有大義之心,就連皇后娘娘的孃家,都不與她同心。逼迫她接自己的姐妹入宮伺候太祖皇帝,希望能爲太祖皇帝生下兒子。”

 秦良玉一陣唏噓。

 可一旁的江簡來像是沒聽見一般,面無表情。

 祭司看了一眼他平靜無波的臉,嚥了口口水,繼續說道,“皇后娘娘甚至爲此大病一場,病的起不了身,下不了牀。堂堂皇帝,衣不解帶的在皇后娘娘身邊侍疾。皇后娘娘昏昏沉沉的時候,只求了太祖皇帝一件事,就是接她的妹妹入宮。”

 “然後呢?接了嗎?”秦良玉已經被這故事吸引去,忍不住催問。

 “接了。”祭司說,“皇后的妹妹剛接進宮裏。皇后娘娘的病就好了一半。御醫們都說,皇后娘娘這是作了心病了。”

 秦良玉瞪大眼睛,比聽話本的時候還要專注。

 江簡來卻是輕嗤一聲,“說了半天,盡是廢話,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

 秦良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祭司略顯緊張,“馬上就講到了!”

 “不用在意,您快講。”秦良玉笑着說。

 “皇后的妹妹入宮以後,聖上卻不去見她,只給她安排了宮殿,好吃好喝的待她。在皇后的堅持下,封了她爲麗妃。可並不寵幸……”

 “一次讓步,就會次次讓步,已經讓別的女人入了宮,還真能只擺着看嗎!”江簡來一臉的不屑。

 祭司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麗妃總是到皇后娘娘面前哭訴。有一日,許是中秋節?太祖皇帝到皇后娘娘那裏過節,皇后娘娘灌醉了太祖皇帝,叫麗妃娘娘侍寢……

 那時太祖皇帝已經醉了,以爲是皇后娘娘,便就……麗妃娘娘見事情成了,與皇后娘娘商量着。故技重施,騙了太祖皇帝幾次……沒曾想,兩個月之後,麗妃娘娘真的懷孕了。

 太祖皇帝震怒,皇后娘娘說了實話。既是自己的骨肉,太祖皇帝便饒恕了麗妃。原想着,那孩子出生以後就抱給皇后娘娘養着,可那孩子竟離不開麗妃娘娘,連乳孃都不要,一到了旁人懷中,就哭泣不止。

 皇后娘娘不忍心。便叫麗妃撫養那孩子。那男孩長得甚是討人喜歡,濃眉大眼,頗有英氣。有了孩子之後,太祖皇帝便也是時常爲了看孩子,到麗妃的宮中去……一來二去,這感情就漸漸好起來。

 皇后娘娘不止一次見到太祖皇帝與麗妃,以及那孩子在御花園裏玩耍嬉戲,只覺自己太過多餘,不配作皇后。

 日子久了,皇后鬱結於心,終日鬱鬱寡歡。眼看要病的不行了。太祖皇帝便招來了衛國能交鬼的神婆……”

 “什麼?”秦良玉原本聽得投入,聽到這兒卻不由打斷那祭司。

 “神婆,就是能和死人說話的一種人,會巫術。”祭司說道。

 秦良玉哦了一聲,這比她還厲害呢,她尚且不能和死人說話呢!

 “神婆說,若要救皇后娘娘,勢必要讓皇后娘娘也生出一個孩子來,這心病才能好。可皇后娘娘命裏註定無子。”祭司停頓了片刻,長嘆一聲,“太祖皇帝太愛護皇后娘娘了。逼得那神婆一定要想辦法。神婆說,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代價太大。太祖皇帝說,無論多大的代價他都願意。”

 說完,那祭司擡眼看着江簡來。

 江簡來不由皺起眉頭,“看我作甚?”

 “神婆的辦法就是,抽取了太祖皇帝的一根骨頭,一截筋脈,埋進皇后娘娘的腹中。皇后娘娘十月懷胎以後,生下了一個與太祖皇帝兒時一模一樣的孩子來!”祭司看着江簡來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秦良玉倒抽了一口冷氣。“世間竟有此邪術!”

 “夫人說的不錯,這就是邪術!極爲邪惡!因那孩子是命裏沒有的,他原本不能存活,可是爲了幫助太祖皇帝達成所願,那神婆用了邪惡的法子,讓大衛的百姓爲他們的國君付出的慘重的代價!”

 秦良玉愣了愣,“是……什麼代價?”

 “以前,大衛也有年過百歲的老人。可漸漸就沒有了,後來人們漸漸活不過七十,又活不過六十……如今,大衛已經沒有年過五十之人了!”祭司看了江簡來一眼。“如果我沒有猜錯,您如今的年歲一定不是看上去那樣,還不及弱冠之年吧?”

 江簡來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因那孩子是不該有的,他沒有自己的命數,乃是用衛國每一個百姓的命,爲他續命,他活的越久,衛國的百姓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秦良玉聞言渾身僵住,她漸漸從那個故事中醒過神來。

 原來那個命裏不該有的孩子,那個用邪術生來的孩子,就是……江簡來?

 “你胡說!世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憑着一根骨頭,一截筋脈,就能生出孩子來?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爲什麼要在這裏聽你編故事?”秦良玉冷哼一聲,扯了江簡來的手就要走。

 那祭司卻長長嘆了一口氣,“是邪術啊,只是這邪術已經失傳,我沒有法子解釋給夫人聽。我祖上犯了罪過,是以我家世世代代都在替祖上償還。”

 秦良玉皺眉回過頭來,看着那祭司。

 “神婆是你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