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誰更重要(4)

發佈時間: 2023-03-18 15: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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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景行?”懷玉看了他半晌,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

 漆黑的睫毛輕輕顫動,陸景行半睜開眼,還沒看清牀邊這人,脣角就先勾了起來:“你命也真是大。”

 聽他聲音都沙啞得很,懷玉輕吸一口氣,喉嚨有些發緊:“我命大,你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運氣不好而已。”他眯眼,“我沒料到你家皇弟已經狠到了這個地步。”

 他回京找人,皇帝竟直接在滄海遺珠閣設埋伏等着他,想活捉。那麼大的陣仗,想也知道他一旦被捕,就成了牽制丹陽的籌碼。

 好歹姐弟一場,丹陽本也沒打算再插手皇族中事,結果他還這般咄咄逼人。

 輕輕搖頭,陸景行道:“真不是個善類。”

 李懷玉抿脣,看了看他衣裳上滲的血,問旁邊的招財:“刀傷?”

 招財點頭:“三處刀傷,沒傷着要害,但失血過多。”

 “藥呢?喝了嗎?”

 “已經喝過了。”

 問完這些,懷玉沉默了,盯着被子上的花紋,眼珠子微微動着,臉上沒什麼表情。

 招財覺得奇怪,一般來看病人的人,多少都會叮囑兩句,哪怕是廢話,也顯得對病人關心不是?可這位主子,跟他家公子關係那麼好,怎麼話就這麼少呢?

 陸景行看着她,輕咳兩聲低笑道:“招財,你先帶他們出去見見就梧。”

 “哎!”

 門一開又一合,屋子裡只剩了他們兩個。

 陸景行好笑地道:“你愧疚個什麼勁兒?”

 “很明顯嗎?”懷玉扯了扯嘴角。

 陸景行嘆息:“祖宗,我還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傻兮兮地咧着嘴笑了笑,懷玉道:“也是,你都不知道給我收拾了多少回爛攤子了,每次我都麻煩你,不是害你破財就是害你遭難,你每次勸我,我都覺得自己想的纔是對的。”

 越說聲音越小,她覺得鼻子和喉嚨都酸成了一團:“可我錯得真離譜啊,從懷麟到江玄瑾,我沒一個人信對了,還把你連累成了這樣。”

 她一直不敢去仔細想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直不敢,恍恍惚惚地混着日子,就當自己在做夢。

 可陸景行衣裳上這紅色真刺眼,刺得她回過了神。

 昔日她最疼愛的弟弟,殺過她一次,正在想方設法地殺她第二次。昔日她最深愛的男人,不信她的話,將救他的所有人都送進了大牢,那些人,都是她出生入死的摯友。

 她到底在做什麼?她這一輩子,又到底是在活什麼?

 “丹陽。”陸景行皺眉,“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啊,你知道的,我最冷靜了。”懷玉乖巧地點頭,眼裡的淚珠卻是大顆大顆地砸落在他牀沿,“我只是有點難受……”

 難受得要不能呼吸了。

 在大牢裡她還能分心去想怎麼逃,怎麼救人,可現在她坐在這裡,滿眼只有陸景行身上的血。

 所有被壓着的痛苦都硬生生地翻了過來,她想逃都逃不了。

 丹陽是個禍害,李懷玉是個騙子,她是個笑話。

 自以爲能匡扶社稷,保住幼主,像個傻子一樣樂呵呵地揹着黑鍋,還說什麼“壞人比好人容易當……”,她謀劃這麼多年,甚至舍了自己的姻緣,爲的也不過是李懷麟能成一個明君。

 可懷麟說,她殺了他的父親。

 伸手捂着眼睛,李懷玉笑出了聲:“你說老天爺是不是看我不順眼?真那麼不順眼,一道雷劈死也就罷了,何苦這般費心?”

 她愛之人皆恨她,她求之事皆潰塌,她壯着膽子賭一個花好月圓,也不過半載年華。

 是犯了多大的過錯,纔會得這樣的懲罰?

 陸景行嘆息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別哭。”

 “我哭的時候,你別說這兩個字。”眼淚流得更兇,懷玉拿手背一下下地抹着,咬牙道,“越說越難受!”

 “那該怎麼說?”陸景行勾脣,“罵你兩句?”

 懷玉點點頭。

 還真是頭一回遇見這麼奇怪的要求,陸景行想了想,毫不留情地啓脣:“你真是個不長眼睛的傻瓜瓢子!看男人的眼光這麼差,說你你還不聽,腦子餵豬了?”

 李懷玉:“……”

 陸景行理直氣壯地接着道:“你這人就是蠢,自個兒弟弟是個什麼xin子,竟然還不清楚?他朝你撒嬌,你就真以爲他是個小孩子啊?親兄弟明算賬聽過沒?更何況你還是在帝王家!”

 “說實話,你哭起來的樣子特別醜,像個長歪了的倭瓜。我這兒還受着傷呢,你能不能善良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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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氣,李懷玉把剛剛的悲傷都咽回了肚子裡,眯眼捏了捏拳頭:“你想不想看看真正長歪了的倭瓜是什麼樣?”

 不着痕跡地往牀裡頭挪了挪,陸景行痛苦地道:“你有沒有人xin?自個兒讓我罵,罵了又想欺負我這毫無還手之力的病人?”

 “我看你這說話的樣子,不像是有多難受啊,舌頭很利索!”懷玉咬牙,“讓你罵你就真罵這麼狠?”

 “自然,你我誰跟誰?還客氣不成?”陸景行狀似玩笑地說着,看她的眼神卻是十分正經。

 她和他之間,本就是不用客氣的。

 李懷玉聽懂了他的意思,眼眶更紅。

 是不是就是因爲身邊有了陸景行這麼好的人,老天爺覺得她太過好命,所以纔給她相應的坎坷以求公正?

 這麼一想,心裡倒是好受了很多。懷玉捏着被子擤了擤鼻涕,再狠狠地抹了把臉。

 “喂……”陸景行虛弱地道,“這是被子,不是帕子。”

 “不都可以用來擦臉?”懷玉滿臉疑惑,“有什麼不同嗎?”

 氣得差點背過去,陸景行咬牙:“的確沒什麼不同,好比殿下的臉和這邊城的牆,都厚得可以用來禦敵。”

 “過獎過獎。”擦乾淨臉,懷玉伸手就輕輕將他掩着的衣襟掀開。

 胸前橫貫捆着的白布已經是被血浸透了,她皺眉:“爲什麼不換藥?”“還能爲什麼?”陸景行抿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