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警車就呼嘯而至，隨著民警一起衝出來的還有顧子牧。
他下車的時候臉色很平靜，當他看到到在我面前的顧安逸的時候，幾乎飛一般的沖了過來。
「安逸！」顧子牧的聲音很大，現場除了警車的鳴笛聲之外沒有一點聲音。
顧子牧肥碩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傷痛，他顫抖著手去摸顧安逸的臉，下一秒卻猛地甩開了手，「不可能！安逸不會死！」
我看著顧子牧難過的樣子，不得不承認，他雖然不是個好人，卻是個好父親。
顧安逸的死多多少少和我有關係，我想安慰他，卻張不開嘴。
「是誰做的？」顧子牧猛地站起身來，把現場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是何歡！」綁著陳瑤的床單不知道被誰解開了，她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顧子牧緩緩轉頭看我，手握成拳頭。
我就在他面前，可以清楚的聽到他捏起拳頭的時候，骨節發出清脆的聲音。
「何歡，又是你！」他盯著我，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顧安逸的死，我無法推卸責任。
「叔叔，不是何歡，是絡腮鬍！」顧安熙一下子站在我面前，我坐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的背。
「不是她？那她為什麼不反駁？顧安熙啊顧安熙，死的人是你弟弟！」
「真的不是……」
「閉嘴！你被何歡這個錶子勾了魂了！眼裡還有我這個叔叔嗎？」
我緩緩的站起身看向顧子牧，「顧安逸是為了我死的，我不否認，但是打死他的人，不是我。」
顧子牧盯著我，那雙藏在肉/縫裡的綠豆眼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顧子牧，我們之間的仇，不是今天結下的，你要是想為顧安逸報仇，那你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
「見人！」顧子牧猛地推開顧安熙，一下子衝過來就給了我一耳光。
他打我的力道很大，幾乎在打到我的瞬間，我就在嘴裡嘗到了血腥味。
他打我的那一巴掌，我不難過，反倒覺得很暢快。
顧安逸和張諾死在我面前，兩個從沒做過壞事的人就那麼死了，還是因為我的緣故，一切就好像一塊千斤巨石壓在我的心口上，他給我的那一巴掌，反倒讓我覺得自己舒服了很多。
顧子牧揪著我的頭髮，嘴裡罵罵咧咧的，我突然很想笑。
警察把我們分開的時候，我的嘴角還咧著，顧子牧氣的發狂，就算打不到我，嘴裡的髒話還是一句接著一句。
我抬手撫了撫頭髮，抬腳就打算朝秦陌遠走過去，顧安熙卻一下子擋在我面前，「何歡，你真的要和秦陌遠合作么？」
我不禁冷笑了一聲，「為什麼不？」
顧安熙看著我，似乎說不出話來，我直接抬手推開他，「顧安熙，你是不是想教訓我，說我不識好歹？」顧安熙的嘴角抽了抽，卻沒說話，我繼續說，「你要是想教訓我，就想想想你自己配不配！」
「何歡，你變了。」顧安熙盯著我，眼裡全是失望。
「哈哈哈！我早就變了！」從你選擇了陳瑤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傻了！
那句話我沒有說出來，不論是我不想向他低頭也罷，還是這份感情只能埋在心底也罷，我都不想去想那些了。
感情那種東西，對我來說只是累贅。
我理清楚自己的思緒，直接走到了秦陌遠的面前，秦陌遠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頂，看向顧安熙，「顧少，何歡是我孫女，希望你不要再打擾她。」
我沒有看顧安熙，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論顧安熙是什麼表情，我們從此就再也沒關係了。
因為殺人的人是絡腮鬍，目擊者又有很多，所以我只是被帶到警察局做了筆錄就走了。
我做好筆錄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才發現徐梅居然不在。
不過徐梅是和張妍一起的，張妍在南城那麼有人脈，自己又坐著官，想要保住徐梅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過張妍那種人居然會選擇保住徐梅，這倒是我事先沒有料到的。
我才出警察局就遇到顧安熙，他應該也是去做筆錄的。
我直視前方不再看他，再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突然用只有我們倆聽得到的聲音說：「何歡，永遠不要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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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永遠不要放棄他？他是在和我示弱？還是……不！不可能！
我使勁的甩了甩頭，把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了出去。
在南城，只有爾虞我詐，沒有真情實意。
我大踏步走了出去，到了停車場才發現去接我的人居然是秦風。
秦風面無表情的靠在車門上，視線若有似無的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沒有說話，直接打開了車門。
我坐了上去，他也發動了車子朝著別墅趕去，我想問他為什麼突然來接我，可是看著他緊繃的下顎又說不出話來。
「何歡，你確定要和秦陌遠合作么？」秦風沒有看我，要不是我親眼看著他張嘴，以及聲音的的確確是他的，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會直呼秦陌遠的名字。
「是啊。」
「吱！」他突然猛地踩下了剎車，車輪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空氣里也傳來了輪胎的焦味。
「何歡！你是不是蠢？」秦風直接伸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整個人都包裹著怒氣。
我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何歡，秦陌遠是什麼人，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我怎麼會不清楚？可我別無選擇。我心裡有些苦澀，扯著嘴角擠出一句，「他是你爺爺。」
「呵……」秦風直接噴出一個冷笑回應我，接著才說：「他是我爺爺？那種把自己的孫子當做籌碼的爺爺？那種害死自己親生女兒的爺爺？」
我咽了咽口水，感覺整個胸腔都是乾澀的。
秦風的遭遇我無法感同身受，卻也能理解。
當年秦海瀾的死對秦風的影響是漫長的一輩子，他會恨秦陌遠也很正常。
都說商人重利益，秦陌遠為了保住秦家的地位，利用秦風，私自給他訂婚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秦風，有時候，人不得不認命。」
我看著秦風，他也看著我，他握著我肩膀的力道越來越大。
秦風看了我很久，似乎有些泄氣了，說：「何歡，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