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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沈硯山對司露微視若不見。
同一個屋簷下,他的視線不落在她身上,每天早出晚歸很忙碌。
司露微吃喝不耽誤,只求自己快點好起來。
眼瞧著要過年了,她想要養胖一點,免得徐風清瞧見了擔心。
到了冬月,南湖縣也冷了起來。
司露微一到冬天就害冷,夜裡睡不著,想去跟她哥哥擠一床,卻又想起上次沈硯山替換了她哥哥,她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在如今沈團座的府邸,被褥乾淨蓬鬆又厚實,石嫂見她怕冷,還早早給她燒了湯婆子,替她捂暖被窩。
還有瑪麗,陪著她睡,也能讓她稍微暖和點。
“這才剛入冬呢,小姐就這樣怕冷。”石嫂笑道,“等真到了三九天,小姐怕是天天縮在床上了。”
司露微道:“我就是有點怕冷,打小的毛病。”
“您那是氣血不足。”石嫂道,“我以前給人家做事,那家家後也是氣血不足,天天吃燕窩。吃了一年多,就好轉了不少。”
司露微搖搖頭:“我沒事。”
石嫂還是把這話告訴了沈硯山。
沈硯山面無表情,石嫂還以為他沒聽到,亦或者不當回事。
不成想,當天下午,副官就送了三斤上等血燕回來。
“鋪子裏只有這麼多,團座讓我全買了。你給小姐做,等吃完了告訴我。”副官說。
石嫂高高興興應下了。
做出來之後,司露微並不吃。
她搖搖頭:“氣味有點奇怪,我不要了。”
她已經占了沈硯山更多的便宜,不好再占。
她心裡的苦,不知該如何對石嫂說。
石嫂好心辦壞事,也很為難。
司大莊就找到了司露微:“養好身體。以前沒得補,現在有了,幹嘛不補?你吃你的,就當是你哥哥給你買的。我記五哥的恩情,將來給他堵槍眼去。”
說罷,他又把燕窩端到了她面前:“我跟你說,你氣血太虛,嫁人了懷不上孩子,看徐家怎麼嫌弃你。年紀再大,補都補不上來。”
司露微恨恨看了眼他。
這話,司大莊肯定不知道,定是沈硯山告訴他的。
“東西太貴重了,不能占五哥便宜。”司露微道。
司大莊勸不動她,自己把那碗做好的燕窩吃了。
晚夕,沈硯山回來吃飯。
晚飯是司露微做的。
他這些日子臉沉得可怕,幾乎是眼角眉梢都含著怒。
他把筷子放在手裡,桌子上磕了磕,問司露微:“以後是要跟我恩斷義絕?”
司露微抬眸,不解這話。
“……做了燕窩你也不吃,是不打算吃我的東西嗎?”沈硯山又問。
他眸光清冷,靜靜落在她臉上。
“有水有飯就夠了。”司露微道,“燕窩是貴重東西,况且我身體還好,不用吃。”
司大莊馬上反駁:“你身體好?你一到冬天就冷得像塊冰。上次一場風寒,發發燒而已,你卻差點要了命……”
他這麼一說,沈硯山又蹙起了眉頭。
上次司露微那場病,他也是嚇瘋了。為此,他還特意許諾她兩年時間。
“燕窩要吃。”沈硯山道,“養好了身體,其他事以後再說。你若過意不去,冬天給我做幾雙棉鞋棉襪。”
司露微仍是不鬆口。
沈硯山略感心塞:“又不聽我的話了?”
司露微半晌才點頭:“我聽,謝謝五哥。”
從這天開始,沈硯山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卻仍是很冷漠,也不怎麼跟她說話。
司露微空閒下來,除了學習幾個典故,就是背誦沈硯山上次給她的英文,一天做早晚兩頓飯,因為中午沈硯山和司大莊不回來。
這天沒有風,天氣晴朗,她正在幫石嫂洗被單,突然副官進來說:“小姐,沈旅座府上的十姨太來了,說瞧瞧您。”
司露微有點詫異。
她在沈府做過幾天的菜,卻沒見過沈橫的姨太太們。
“哦,那快請進來。”司露微連忙擦了手。
十姨太穿著時髦,是一件時新的大氅,鑲著白狐毛領子,裡面是墨綠色的百褶裙、月白色緊身小襖。
她的臉被風吹得發紅,越發透出俏麗嫵妹。
司露微覺得這姨太太很美麗。
十姨太也打量著她,笑道:“聽說你前些時候生病了,我瞧著如今是大好了。”
她是得了沈橫的命令,特意給司露微送點補品。
十姨太最近得寵,沈橫在枕邊總說沈硯山是他的福將,又是手下第一得力人。
可最近,這沈硯山又陰又暴躁,沈橫都有點怵。
“……他屋裡那個女人,廚藝是真好,他也上心了,心肝寶貝似的。怕是她病還沒好,硯山這些天像條瘋狗,三營長頂撞了他一句,被他打個半死。”沈橫歎氣。
十姨太就問:“那得是多漂亮的女人?”
“身段兒好,是個細高挑的個子,倒也不算特別漂亮,就那雙眼睛好看。”沈橫道,然後咂摸了下嘴巴,“菜做得是真好,我就沒吃過那麼好的魚。”
十姨太暗暗留心。
沈橫不饞嘴,但對司露微的廚藝是讚不絕口。假如自己能學得一二,會做幾個拿手好菜,豈不是更討沈橫歡心?
今天難得的好天氣,十姨太就來了。
一瞧見司露微,十姨太心想比沈橫形容得更漂亮,是個膚白勝雪的小姑娘。沈橫到底顧忌她是沈硯山的屋裡人,不好意思狠誇她。
這更可見沈橫對沈硯山的器重了。
“……您請坐。”司露微親自給十姨太端了茶。
十姨太見她還做傭人的活計,笑道:“你也坐啊。”
寒暄了半晌,十姨太只是過來認個臉,並沒有立刻說出讓司露微教她做菜的事。
她走後,司露微和石嫂一起看她帶過來的東西,有兩支很好的人參,其他滋補之物也有不少。
“團座在旅座跟前很受器重吧?”石嫂笑道,“小姐,咱們跟著團座,會有好日子過的。”
司露微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沈橫的小妾來看望她,是覺得她也是沈硯山的小妾嗎?
沈硯山從未這樣說過,他總說自己要娶她,還說要積德,對她是很珍重的……
旁人都輕瞧她,覺得她配不上沈硯山,沈硯山倒是不這麼認為。
如此想來,司露微又覺得前些時候因為布料跟他那麼慪氣,有點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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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她特意做了幾個沈硯山愛吃的菜,還給他斟了一杯酒。
沈硯山不是很明白,拿眼睛瞧她。
司露微才把沈橫送補品的事,告訴了他。
“送過來你就收著,自己做了吃,把身體養好。”沈硯山道,並且接過來她的酒。
他臉色好轉。
多日積壓的烏雲散盡,他雖然沒笑,卻露出了一點好神色。
司露微稍微對他好一點,他就能高興半天。
想他一個人,無父無母,稍微給他點恩情,他就念念不忘。他連亡父的遺物都肯賣了去救她,對她不是不好的。
自己再苦還有個親哥哥,他什麼也沒有,司露微突然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