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發佈時間: 2023-04-13 14: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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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里靜了片刻,葉從容呵呵笑起來。

 夜國皇帝也眯眼輕笑。

 葉從容道:「常人道,皇家情淡,從容也算見過幾分世面,這話實在不差。沒曾想,夜國皇家兄弟情誼竟如此深厚!實在叫人羨慕啊!」

 皇帝笑著點頭,心中很是得意,「是啊,朕與齊王,兄弟感情甚篤。」

 葉從容詫異的看他一眼,眼底幾分欽佩,幾分不解,還有幾分擔憂。

 皇帝見他目光複雜,不由問:「梁國景帝與其姐長樂公主,感情不也甚篤嗎?」

 葉從容說:「長樂公主再怎麼驍勇,畢竟是女子,不能繼承大統。再者,長樂公主過世早,景帝那時候還不成氣候。如若長樂公主坐大到如今,已經影響了皇權,皇上您再看,姐弟是否真能毫無芥蒂?」

 皇帝訕訕一笑,沒接話茬。

 葉從容繼續說:「而且,這女子……這琴藝……」

 他欲言又止,皇帝愈發好奇。

 葉從容顧左右而言他。

 皇帝便明白了,屏退了左右,叫他只管說。

 「葉某求娶顧長卿,是有私心的。葉某對長樂公主情深義重,本要為她守得一輩子。」葉從容道。

 皇帝點點頭,「那你怎麼又求娶顧長卿?」

 葉相狐疑看他,「皇上真不知道?」

 皇帝眯了眯眼,「什麼?」

 「顧長卿的琴音,如若再精進,便可使常聽琴音者,長生不老,延年益壽啊!」葉從容說完,就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甘,不甘說出來,更不甘錯過。

 皇帝愣怔看他,眼底是深深的懷疑,和一點點的期待。

 「原本這話,不想告訴您的,誰知道了這寶貝,不想挖回去呢?但我兩邦既是要長久合作,便不能只盯著眼前的一點兒利益。」

 葉從容說,「皇上您寬容仁厚,但齊王卻好戰好殺……倘若叫他長生不了,對我梁國也是個威脅。」

 葉從容話說的直白,還拱手到了一句「得罪了」。

 他的話卻在皇帝的心裡,挖了坑埋了種。

 皇帝這會兒似乎已經忘了,齊王「好戰好殺」的名聲,大半都是為了給他除滅攔路之人,而落下的。

 他也忘了齊王多少次征戰,乃至屠城,都是他秘密下的命令。

 皆是因為他想落得「仁君」的名聲,不便出面言明,便叫齊王出來頂鍋。

 慕容廷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但現在,這些背過的鍋,他卻算在了慕容廷的頭上。

 「葉相說笑了。」皇帝的聲音有點遲疑。

 葉從容道:「不說笑,唐老多大年紀,皇上知曉,您看他像那麼大年紀的人嗎?若非鬚髮花白,說他是唐文柯唐公子的兄長,也可信吧?」

 唐老先生鶴髮童顏,這是人人都稱奇的。

 他若颳了花白的鬍子,挽起花白的發,以冠覆之,臉上一條褶子都沒有,說他弱冠之年,也沒什麼不合適。

 皇帝心裡已經犯了嘀咕。

 葉從容卻哈哈一笑,「從容不能再多說了,再說就成了挑撥離間了。齊王為皇上連年征戰,守衛邊疆,立下赫赫戰功,皇上疼愛與太子年歲差不多的幼弟,這是叫多少皇室羨慕的情誼。」

 皇帝心裡又咯噔一下……

 慕容廷因為赫赫戰功,又因為他自己的本事,在軍中,在將領之中,他威信遠遠高過沒有軍功的太子。

 他這次病倒,那麼多將領不顧避嫌,先是在宮門口長跪不起,後來又去他府上探望,可見他們對他的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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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廷如今是敬畏自己這長兄,但等自己百年之後呢?

 他是否還能對太子忠心?他會不會篡了太子的權?

 那顧子念的琴,雖未必能叫人長生不老,延年益壽該是真的吧?唐老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葉從容後來再說了什麼,皇帝就沒往心裡去了,左耳朵進,右耳朵扔。

 反倒是關於慕容廷和顧子念的話,在他心裡紮根萌芽。

 他是不是做錯了?

 是不是不該迫於壓力,將顧子念指婚給慕容廷?

 什麼大婚沖喜的話……還不都是那使臣侯思晴說的嗎?

 他竟聽信一個女子,一點婦人之見!

 葉從容告退離去,臨走,他深深看了眼皇帝。

 他知道,自己事已經成了大半。

 琴音長生不老這話,是他編的。

 唐忠林的琴能叫他自己鶴髮童顏,或許有他的訣竅,但唐家那麼多人,整日的聽唐老彈琴,也沒見唐家就不死人不是?

 唐家的人照樣逃不過生老病死。

 但皇帝一旦起了這個念頭,他會自行往這裡頭想,想來想去,他就不會甘心把顧子念嫁給齊王了。

 葉從容離開大夜皇宮的時候,心情很不錯。

 皇帝的心情卻不好,「王喜,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王喜趕緊躬身告罪,「奴才錯了,奴才愚鈍,皇上您怎麼會錯啊?您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皇帝就閉著嘴不說話了。

 皇帝的成命一出,斷不能更改,他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如今後悔,說自己又不想賜婚了?

 那豈不鬧了天大的笑話?

 別說那些武將絕對不可能同意,一來二去的,他們非得鬧起來不可!

 就說那些文臣,他們口誅筆伐,也不能叫他做一個出爾反爾,自己抬手打自己嘴巴的皇帝。

 「既然成命不能收回,那該怎麼辦呢?」皇帝嘀咕道。

 王喜剛剛沒在殿內,葉從容走了以後,他才進來的。

 他不知道皇帝嘀咕這話什麼意思,他只好猜測著說:「或者還有別的辦法?換一個思路試試?」

 皇帝抬眼瞟了他一眼,「兩害取其輕。」

 王喜心裡咯噔一下……他膝蓋一軟,差點兒跪下。

 皇帝的眼神怎麼這麼可怕呢?看著他像是想殺了自己似的?

 除了剛剛那句話,他也沒說錯做錯什麼吧?

 王喜咽了口唾沫。

 「去叫高祥來。」皇帝吩咐。

 高祥是御前帶刀侍衛,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高祥還是暗中為皇帝執行特殊命令的皇城司總指揮使。

 王喜退下之時,暗暗琢磨,皇上這是怎麼了?傳高祥來見,莫非還真是要殺什麼人不成?

 不管殺誰,暫時是沒他什麼事兒了,因為殺他一個太監,還用不著高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