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道,“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麼?這是大人之間的事兒!”秦鍾磬板起臉。
秦良玉勾了勾嘴角,“因爲我姓秦呀!這不是咱們家的事兒麼?”
秦鍾磬說不過女兒,且女兒說了,她去則母親去,她不去,就決不讓母親去。
秦鍾磬不知道秦良玉是爲了防備羅氏,怕羅氏準備的飯菜有問題,再害了她母親,才執意要跟去。他只當她是好面子,要親眼看到羅氏賠罪。
熬不過女兒,秦鍾磬只好答應。
羅氏借了花園涼亭,擺好了飯菜,擡眼一看秦良玉也跟來了,立時心頭一驚。
她額頭的汗都浮起了一層。
這次是她去求了方家主母的,方家主母叫她纏住秦夫人,空出院子好給秦玉兒做套……這點事兒她都辦不好,那她在方家主母眼中,豈不成了無用的人?
方維儀那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猶在耳畔,倘若她當真無用,豈不是更要被一腳踢開?
羅氏侷促的迎出院子,“相、相公……”
秦鍾磬本想握她的手,見女兒扶着髮妻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他立即收住動作,安撫的看了羅氏一眼,“羅氏文秀,你來。明珠是我髮妻。玉兒是我的掌上明珠,雖已經見過面了,今日,你來正式的見過她們吧!”
“羅氏文秀,見過夫人,見過小姐!”羅氏屈身下拜。
秦良玉看了母親一眼,母親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哪裏像個樂師的妻?說她是高門大戶的貴婦人,也當得!
記得江簡來第一次見阿孃的時候就說過,阿孃的氣質不一般。
如今越看越覺得他眼光犀利,阿孃當真是不一般。
羅氏在阿孃面前,愈發顯得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秦鍾磬前來扶阿孃入了涼亭。
羅氏只擺了三雙碗筷,看來根本沒預備秦良玉的。
秦良玉倒是不介意,直接往秦夫人右手邊一坐,佔了羅氏的位子。
秦鍾磬再這麼一坐下,倒是沒了羅氏的立足之地。
在秦良玉眼中,她本就是個多餘之人。
“坤兒呢?”秦良玉問了一句。
“我託方家的婆子照看他,這就叫人抱過來,給夫人磕頭!”羅氏說着,慌忙往亭子外頭退去。
“不急……”秦鍾磬的話還沒說完,羅氏已經退出了涼亭。
“她當然着急了,這裏連她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過是個多餘的人,怎能不急呢?”秦良玉輕聲說道。
秦鍾磬瞪了女兒一眼,“等會兒你站一邊,照看着坤兒。”
“我的女兒是給你看孩子的嗎?”一直沒做聲的秦夫人忽然開口道,“我打小學規矩,從沒見過叫嫡出的小姐站在一旁,叫個通房妾室坐上桌的。”
秦鍾磬臉色訕訕,“明珠……”
“你若不是成心賠罪,這飯不吃也罷。”說話間她就要起身。
秦鍾磬連忙按住她的手,“是是,是賠罪,你說怎樣就怎樣……”
秦良玉眯眼笑了笑。
羅氏快步出了園子,卻不是去抱小兒的,乃是給蘇氏的婆子通風報信,“不知怎的,那玉兒姑娘也跟了過來,我身份低微,不能趕了她走,又怕耽誤了夫人的計劃!還求夫人想個辦法,把她引走,我必纏住她娘……”
那婆子往園子裏看了一眼,皺眉點了點頭,“我去送信兒,你見機行事,世子爺再過一個時辰就回來了,錯過了這個機會,哼……”
“知道,知道,是夫人幫我,妾感激不盡!”羅氏屈身行禮。
那婆子匆匆而去。
羅氏這才抱了小兒去園子。
秦夫人根本沒等她,已經動了筷子。
秦良玉見她過來,還專門夾了幾筷頭,似是故意叫她難堪。
羅氏心下難受,臉上卻不顯,“坤兒,快來給母親磕頭!這位夫人是你玉兒姐姐的母親,日後也是你的母親!”
秦夫人看着那小豆丁一般,粉嫩可愛的孩子,目光不由柔軟了幾分。雖心下彆扭,送算沒甩臉子。
那小兒看了看羅氏,又狐疑的看着戴面紗的秦夫人,一雙大而迷濛的眼睛裏,盡是無措。
“到姐姐這兒來!”秦良玉一伸手,那小兒便笑了,顛兒顛兒的往她身邊跑來。
羅氏攥緊了雙手,心中大罵“狐狸精”,自己的兒子。竟和她如此親近!
她的指甲幾乎要掐斷在手心了。
“秦姑娘!秦姑娘!”有個丫鬟快步而來。
秦良玉纔剛把那小兒抱在自己腿上,小兒親暱的依偎着她。
“這位姐姐何事焦急?”秦良玉擡眼問道。
“快,請秦姑娘沐浴更衣,準備迎接世子爺,世子爺快回來了。”
“什麼?!”秦良玉心頭一驚,“這麼快……是勝了?剿滅了逍遙寨了?”
她心頭髮緊,隱隱擔憂。
江簡來不是很厲害的麼?怎麼會這麼快就……
“結果咱們不知道,只怕姑娘準備的慢了,世子爺要見姑娘見不到,再發了怒氣,咱們都擔待不起……”丫鬟也是一臉的急色。
“阿孃,我……”
“你快去準備。”秦夫人伸手將她懷中的小兒接了過去。
羅氏啪的捏斷了蓄了良久的指甲,手心生疼生疼。
秦良玉由不放心,“那阿孃你……”
“你爹爹在這裏,誰還能傷了我不成?”秦夫人緩聲說道。
秦鍾磬連連點頭,“有我在,必會護好你阿孃的,你安心。”
羅氏聞言底下頭去,眼眶都翻了紅,心頭頗不是滋味。他護着她,那自己算什麼?
“那我先去了,”秦良玉擡手摸了摸小兒的頭,“你乖乖的喲。”
秦良玉回到她和母親的院子裏,卻發現今日院子裏格外的冷清,日常灑掃伺候的人,皆不見蹤影,“人都哪裏去了?”
“聽說世子爺心情不好,夫人把衆人都叫去收拾院落、準備糧草飯食,惟恐哪裏出了紕漏,再惹了世子爺不高興。姑娘也精心着些,還盼着姑娘能叫世子爺高興起來呢!”丫鬟說道。
“世子爺心情不好?”秦良玉的心情卻是不由變好了。
如此說來,世子爺剿滅逍遙寨必是吃了敗仗了!這麼快就折返回來,看來這敗仗吃的徹底!
江簡來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厲害!說書人這麼多年的傳奇也不是白講的嘛!
“我這就去收拾!”秦良玉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屋裏給姑娘準備好了浴桶,溫水花瓣都是備好的。桌上還有冷水鎮好的木香飲子,姑娘沐浴後渴了方便飲用。跳舞的羅裙就在美人榻上放着,薰了香就可穿了。”丫鬟一面推門一面說道。
秦良玉點了點頭,“多謝姐姐。”
她邁步進門,屋裏果然有恬淡的香氣。雕花銅香爐裏溢出嫋嫋青煙,她跳舞穿的羅裙就在香爐一旁放着。
等她沐浴好,那羅裙上定然也薰好了香。
秦良玉不疑有他,只道爲服侍好英王世子,這方郡守家中真可謂盡心盡力了。什麼時候,自己倘若也能被人這般敬着,那真是……
她連忙甩了甩頭,丟開着不切實際的妄想,除去衣物,她緩緩跳入浴桶之中,鮮嫩的花瓣飄蕩在她周圍,她如雪一般的肌膚在花瓣的映襯下,更顯嬌嫩。
屋裏的香味愈來愈濃,她只覺浴桶中的水似乎愈發的熱了,燻蒸的她昏昏沉沉……
“夏大夫快着些,秦姑娘晨起就有些頭疼,可她說不當緊,這會兒卻疼的重了,您快給瞧瞧!”丫鬟引着夏滿堂往院中走。
夏滿堂聽聞秦玉兒身體不適。比引路的丫鬟走的還急,他面色沉穩,眼中卻遮掩不住擔憂之色。
丫鬟上前敲門,篤篤的聲音像是一下下叩在了夏滿堂的心頭上。
裏頭無人應聲,他眼底的焦急愈發濃重。
秦良玉泡在溫熱的水中,她想答應,可渾身燥熱綿軟無力,嗓子裏溢出的聲音,嬌妹的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吱呀一聲門響。
略有些涼氣從外間吹了進來,秦良玉清明了幾分,但隨着香爐裏的香風吹入,她立時沉溺進更深的燥熱之中。
有一股欲望,像是從丹田裏逸散出來,鑽進血管。滲透進每一寸皮肉。
“玉兒姑娘許是疼昏過去了,這才無人應聲,這可怎麼好?”丫鬟的聲音帶着焦急。
“她不會有事的,我定能治好她!”夏滿堂的聲音透着沉穩。
秦良玉想從浴桶裏爬出來,“夏大夫,快……快來看看我是怎麼了……”
她口中喃喃。
屏風後頭穿來嘩啦水聲,夏滿堂略微一驚。
他身邊的丫鬟卻是疾步退出了屋子,並將門從外頭給鎖了!
夏滿堂立時意識到事情不對,且有一股異香撲面而來。
他轉身就要去拉門。
屏風後頭卻傳來讓他心神不寧的聲音,“夏大夫,我……不舒服……好渴,好熱……”
夏滿堂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玉兒,你別出來!”
秦良玉爬出浴桶。臉面紅熱的厲害。
夏滿堂拉不動門,便立即去開窗。
豈料窗戶也從外頭給栓住了,那異香擾的他頭暈目眩,手上幾乎使不出力氣。
“玉兒……”他嗓子眼兒裏也開始發乾,一股衝動,從小腹騰昇而出。
秦良玉倚靠在屏風上,拽過棉布紗巾裹住自己,她正頭昏腦熱之時,卻忽覺一股清風吹來。
她下意識的往窗口看去,模糊的視線裏,有一個身影緩慢向自己走近,“夏大夫……”
……
“恭迎世子爺回府!”方家主母蘇氏帶着兒女家僕,恭迎在方府門前。
世子爺沉着臉冷哼一聲,沒理會衆人。直接往他自己的院中行去。
蘇氏上前,迎了方郡守,“老爺辛苦,已經給老爺備好了飲子和點心,老爺快去歇歇!”
蘇氏攙扶了方郡守,立即給隨世子而去的僕從使眼色。
方郡守沒瞧見她的動作,扶額吩咐道,“給城外安營的兵馬送去些好酒好肉,叫將士們也好生修養,糧草可曾備好?”
“聽老爺的吩咐,早就備好了,老爺一進城,這邊已經遣人送去了。”蘇氏扶着他,一面慢慢走着。一面低聲說道。
方郡守舉頭望了一眼萬里無雲的天,長嘆了一聲,緊繃的身體總算是放鬆下來,“可算能歇歇了,你不知道,那五靈山有多詭異……險些命喪在那裏呀!能回來真是萬幸!”
蘇氏驚異,“五千兵馬呢!”
“五千?算個屁!”方郡守說完,連忙回頭去看,見世子爺早已遠去,連隨行伺候的人都已經走的看不見,才輕哼一聲,“無知小兒!”
世子爺剛進了自己的院子,還未往上房走去,便瞧見一個容貌秀麗的丫鬟快步而來,“給世子爺請安。”
世子爺嗯了一聲。
那丫鬟偷偷擡頭看了世子爺一眼,不由臉紅道,“玉兒姑娘知曉世子爺回來,定是辛苦,特意爲世子爺準備了一隻舞,好叫世子爺放鬆一下,愉悅身心。”
世子呵的笑了一聲,“還是玉兒知道體貼人,招她過來吧。”
“玉兒姑娘請世子爺移步。”丫鬟小聲說道。
“哦?”世子爺挑了挑眉梢,“請爺過去,看來玉兒要別出心裁,給爺個驚喜了?”
丫鬟似有些緊張,沒有答話。
世子爺提步邁進迴廊,沿着曲曲折折的迴廊,向秦良玉母女住的偏院兒走去,這偏院是附屬世子爺所住院子的,中間有月亮門相通。
一進院子,世子爺就發現了不同,“怎的院中如此安靜,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是玉兒姑娘嫌她們吵,怕攪擾了世子爺,所以將人都攆了。”丫鬟立即說道。
世子爺勾了勾嘴角,“玉兒想得真是周到。”
丫鬟來到門前,房門還緊閉着,只是門外的鎖已經去了。
“玉兒姑娘,世子爺已經來了,快開門來迎吧?”丫鬟叩了幾下門。
裏頭卻毫無反應。
丫鬟看了世子爺一眼,“玉兒姑娘該不會睡着了吧?”
世子爺眯了眯眼,“開門。”
丫鬟臉上一喜,立即伸手推門。
她用勁兒有些猛了,扇門咣的一聲,撞在兩側。
屋裏有股子淡淡的香味兒,叫世子爺的眉頭微凝。
“玉兒姑娘?”丫鬟又叫了一聲,仍舊無人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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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邁步進門,還沒繞過屏風,便驚慌的尖叫起來,“怎麼有個男人在玉兒姑娘房中……”
世子爺臉面沉了下來,他邁步進門。
丫鬟臉上已是煞白一片。
屏風處,臉朝下,趴着個男人,身形瘦長,一身灰藍色的長褂。
“這是什麼人?”世子爺冷聲喝問。“爲何他會出現在玉兒的房間裏?”
他擡頭四顧,屏風內外,只有這一個臉朝下趴着的男人,再無旁人,“玉兒人呢?”
丫鬟已經被這情形嚇傻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叫醒他!”世子一面吩咐隨從,一面向屏風裏頭走去。
屏風裏擺着一隻浴桶,桶周圍灑落有水,水面上還漂着鮮嫩的花瓣。
他伸手探入水中,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水還是溫熱的呢。
窗戶緊閉,屋裏卻有淡淡的香味……
他低頭向那纏枝銅香爐看去,香爐裏的香已經燃盡了,但餘香仍在。
“喲。這是世子爺命人請過的夏大夫呀?”世子爺身邊的隨從喚醒了地上的男人,驚訝說道。
夏滿堂揉着後腦勺皺着眉頭,甦醒過來,猛地瞧見世子爺,他駭然的瞪了瞪眼,口中不由驚呼,“玉兒……”
看到世子爺臉上沉冷之氣,他抿住嘴嚥下話音。
世子爺了冷笑一聲,在上座落坐,“玉兒?夏大夫爲何會在玉兒的房間裏?玉兒人呢?”
夏滿堂四下看了一眼,心下急轉。適才他嗅到異香,聽聞裏間有動靜,便往裏間而來。他知道自己和玉兒,必是被人算計了。心道不好……還未看見玉兒人,便直覺後腦一痛,剩下的事兒就不知道了。
如今看來,被算計是真,只是事情中間,怕是出了變故。
“稟世子爺知道,草民今日正在家中看診,忽有郡守府的家僕去請,說是秦姑娘頭痛的厲害,叫草民前來看診。草民和秦姑娘素來認識,急切趕來,進得這屋裏,便被人反鎖屋中……嗅得屋中有異香撲面,奈何門窗反鎖。草民逃出無門……後來便人事不省了!”夏滿堂木着臉說道。
世子爺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臉更顯冷森,“去看看那香爐。”
世子爺身邊隨從立即檢查那香爐。
引世子爺來的丫鬟想溜,卻被世子爺冷森森的目光盯在了原地,不敢妄動。
“回世子爺,這香不是普通的香,乃是……”隨從上前,在世子爺耳邊低聲道,“士族宮廷常用的催情香。”
世子爺冷笑一聲。
那隨從恰又瞧見桌案上,只剩半碗的木香飲子。
他上前查看那木香飲子,眼目一凝,附在世子爺耳邊道,“這飲子也有催情之效,二者相輔相成。藥效怕是烈得很呢!”
世子眯眼沉默了片刻,從五靈山剿匪慘敗歸來,又被方郡守聯合督軍告了一狀,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如今回到郡守府,又遇上這樣的事兒,要看美人跳舞,沒看成不說,自己捨不得碰的美人,險些被一個郎中啃了?
他怒怕身邊案几。
喀嚓一聲,紅木案几應聲而裂。
一屋子的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郡守府的人,當爺是傻子嗎?安排了這麼一齣戲逗爺玩兒呢?爺是給你們當槍使的蠢材嗎?!”
郡守府的下人,嚇得腿都軟了,世子爺發起怒來。還真有當年英王的氣勢。
“來人,把方郡守一家給爺拿來問話!”世子爺冷笑,“爺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逗着爺玩兒!”
世子震怒,方郡守立時就收到了消息,一碗飲子還沒喝完呢,便急匆匆往世子爺偏院裏趕。
方郡守不知出了什麼事兒。
蘇氏卻是心有計較,她拖着不想往前湊,沒曾想世子竟又派了人來,將方家人全都“請”了過去。
連剛從佛堂搬出來的方維儀都未能幸免,全被帶了過去。
只是不見秦良玉。
秦良玉此時並未離開方家,她正躲在方家佛堂後頭的靜修堂裏。
她渾身燥熱,八爪魚一般攀在江簡來的身上。
她修長白皙的藕臂。緊緊的攬住江簡來的脖子,溫熱的呼吸撲在他頸間。
她眼皮耷拉着,整個人意識都不清晰了。
佛堂裏的檀香,似乎能讓她身上的燥熱減退些,有一股松木清香,更叫她舒服。
她意識混沌,卻本能的貪戀那松木清香。她臉面伏在他胸前,貪戀的呼吸着那松木香氣。
“玉兒?”江簡來在她耳邊輕喚。
她咕噥一聲,沒睜眼。
她身子極其柔軟,趴臥在他懷裏,像是只溫順的小貓。
他現在對她做什麼,只怕她都不會反抗,因着藥效,說不定還會甘之若飴。
江簡來眯眼看着她酡紅的臉。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順着她的臉頰滑向她細白的脖頸,並向下滑去……
她的皮膚細滑如凝脂,少女的芬芳更是叫他渾身緊繃僵硬。
她細微的輕喘聲,像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他翻身將她壓在蒲團上,低頭看着她精緻的眉眼。
“等醒來,你會不會後悔?”他沉聲問道,聲音裏滿是剋制的味道。
她閉着眼睛,並沒理他。
“如果我現在要了你,你會不會說我趁人之危?會不會恨我?”他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波光瀲灩。
秦良玉非但沒有回答,反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她微微有些燙的嘴脣,壓在他的脣上,貪戀的吮吸着他口中的清甜之氣。
江簡來猛地一僵,小腹一緊,身上漲的厲害。
他連忙閉目,不再看她,運氣調息……
她小巧的舌頭,滑入他口中,輕舔着他的脣齒。
江簡來一陣頭暈目眩,“你這丫頭,險些叫我走火入魔!”
他翻身坐直,將她抱起,攬入懷中,伸手按壓她身上幾處大穴。
她身上漸漸冒出汗來,淨白的額頭上,也是細密的汗珠。
她臉上的漲紅,卻是漸漸的褪去了,體溫也一點點降了下來。
“佛祖原諒,”江簡來輕笑道,“就這兒清淨,借寶地解個毒,總算沒在這兒破了戒。”
他輕笑着說完,秦良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
她身上只裹着一條棉紗浴巾,裹得的緊緊的,她的衣裳散落在一旁的蒲團上。而她整個人都躺在江簡來的懷裏,她的胳膊還正緊緊的勾着他的脖子。
“你對我做了什麼?”秦良玉驚愕道。
江簡來眯眼看她,“這話不該我問你麼?”
秦良玉連忙收回自己的手。
“怎麼,不想負責?”江簡來輕哼。
秦良玉抓緊浴巾,從他懷裏掙扎着跳出來,他沒攔着,盤腿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
“我不是故意的,乃是被人暗算了,你……你可有趁人之危?”秦良玉下意識的隔着浴巾摸了摸自己,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疼痛。
她抓起蒲團上的衣服,防備的看着江簡來。
江簡來眯了眯眼,“我若對你做什麼,只怕你現在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
秦良玉臉上一熱,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你你你……你先出去,我……”
她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衣服,好歹穿好了衣服在說話。
“你的院子裏有一場好戲,快些穿,別錯過。”江簡來轉過身去。卻並未出去。
“你出去啊!”秦良玉臉面微窘。
江簡來坐着不動,運氣調息,“閉着眼呢。”
他不能站起來,若是此時起身,某處聳立的尷尬不是盡都顯露在她面前了麼?
“磨磨蹭蹭的,是想讓我幫你穿嗎?”
秦良玉呸了一聲,拿着衣服湊到掛了布簾子的香堂裏,飛快的穿好。
……
江簡來說她的院中有一場好戲,那好戲如今已經開唱了。
世子爺叫人按住服侍院中的方家僕從,巴掌寬的木杖狠狠打下去,打的僕從鬼哭狼嚎。
“究竟是誰指使你們做此等事?還不肯說?非要杖斃一兩個才肯開口?”世子爺冷笑連連,“就是不知誰命硬,能撐到最後了,打——”
砰砰砰……
木杖狠狠打在皮肉上的鈍響。聽着都疼。
蘇氏和方維儀站在一處,母女兩個臉上都冷汗涔涔的。
蘇氏捏了捏方維儀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兒,你去認下吧,早晚他們要撐不住的,招供出你我兩個,我們母女就都完了!”
方維儀駭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親,“母親叫我去承認?豈不是叫我去送死嗎?世子爺盛怒之下,還會留我我活命嗎?”
“你說,是因自己愛慕世子爺,嫉妒秦姑娘,所以一時糊塗……你先保住了阿孃。阿孃才能求你爹保住你!你因愛而犯糊塗,世子不會重罰你的!如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我母女兩個!”蘇氏急道。
方維儀臉面泛冷,“我看母親是想保住自己吧?棄卒保帥,我當母親最疼愛的人是我,如今才知母親竟是這般自私!”
蘇氏驚怒,恨不得給她一個耳光。
不先保住她這方家的主母,那就是全軍覆沒!女兒沒了她這母親撐腰,日後說不定淪落的比方家的庶女還慘!她日日疼愛的女兒,怎的就不明白她一番苦心?還這般說她?
蘇氏心都冷了,不知是怕了,還是氣得,渾身都微微顫抖。
方維儀梗着脖子,不看母親。
捱打的方家僕婢受不住打。有一個已經昏了過去。
一個姨娘也嚇昏了。
“婢子說……”丫鬟哀嚎道,“別打了,婢子交代了……對不住……”
“是誰?”世子爺抿了口香茶,冷漠的看着那丫鬟。
“是……”丫鬟扭頭,往周圍的人羣裏看去。
她的目光正要聚焦在方維儀母女的身上時。
忽而有個方家的家僕站了出來,“是小人指使!”
那丫鬟一驚,看他一眼,連忙低下頭去。
蘇氏和方維儀腿都是猛然一軟,又相互攙扶住,冷汗叫衣服都貼在了身上。
方郡守怒道,“劉進!你爲何要陷害秦姑娘?”
站出來主動招認那人正是劉進,他回頭眸色深深的看了方維儀一眼,連忙又低下頭來,“當初是小人從秦家綁了秦姑娘母女回來。秦姑娘母女恨極了小人。秦姑娘說……說若是她在世子爺面前得了勢,必要報復小人……小人害怕秦姑娘報復,所以先下手爲強……讓秦姑娘無勢可仗。”
方郡守臉面漲紅,咬牙切齒的指着劉進,“你呀你……我本想你是可用之才!還預備提拔重用你!糊塗!”
世子爺擺了擺手,“方郡守不用怒,吾不知道,你和玉兒還有這般矛盾。既如此,來呀,把這劉進給爺吊起來打,讓其他人都好好看看,敢算計爺的女人,是個什麼下場!”
劉進被人綁住手腳,倒吊在一株碩大的龍爪槐上。
幼兒手腕粗的皮鞭,一鞭子抽下去,他衣服上便滲出血跡來。
劉進睜眼看着方維儀。
倒懸的目光,叫方維儀渾身不自在,她瑟縮的躲在蘇氏身後。
“當真是你做的?別憑白替旁人挨了打呀?”世子爺懶洋洋的吃着杏子果脯,看着捱打的劉進。
“是小人,就是小人!”劉進咬着牙。
“那玉兒呢?你把玉兒藏哪兒去了?”世子爺手中的杏核兒彈射而出,正打在劉進的臉頰上。
劉進哀嚎一聲,“她本該在房中,和夏大夫在一起,小人也不知是何人救走了她……如今又和她發生了什麼……”
劉進的暗示和提醒,讓立在世子爺身邊的夏滿堂,立時渾身一緊。
“是誰尋我?”一道清越好聽的女聲,恰好自院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