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算計

發佈時間: 2023-04-13 12:5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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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下去吧,我和秦姑娘有知己話說。”方維儀對李大人的侍從揮揮手。

 那人退走,秦良玉就更不怕她了。

 一個方維儀,還不能把她怎麼樣。

 “秦姑娘好得意呀?聽說你剛死了弟弟,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一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方維儀挑釁道。

 秦良玉的眼神暗了暗,語氣清冷,“那可憐的孩子,活在世上得不到好的照顧,心xin單純,卻總被利用。是上蒼看他可憐,所以接他不在這地上受苦,我爲他欣慰。”

 方維儀笑了笑,“這麼說來,他死了,你還挺開心的。爹又成了你自己的,沒人再和你爭搶了!說實話,你還挺盼着他死的吧?”

 秦良玉眼目一稟,“我可沒方小姐這麼冷血無情,逝者長逝,唯願安息。”

 “說得好聽,那山賊那麼喜歡你,如果你好好求他,他豈能不救你的弟弟?你都能把他從山裏請出來,救個孩子又算是什麼大事?說到底。還是你希望他死。”方維儀冷聲說道。

 秦良玉眯了眯眼睛,“我該做的都做了,沒有違背自己的良心。你說的我沒做過,也從沒那麼想過。”

 “說得好聽,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人麼?”方維儀忽而冷呵一聲,“他被你害死,也你去陪他吧!到地府做他的仙女姐姐!”

 忽而寒芒一閃,一柄利刃扎向秦良玉的心口。

 秦良玉毫無防備,那利刃來的又急又快,她腦子裏是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只是本能的彈躍而起,向一旁石柱避去。

 “當——”那利刃扎在她適才坐的石凳上。

 秦良玉這才看去手握利刃的人,“羅氏,你瘋了麼?”

 “我是瘋了,見到你們母女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羅氏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真如瘋子一般。

 “方維儀不過是利用你對付我,我不曾害坤兒!”秦良玉一面躲閃她瘋狂揮舞的利刃,一面喝道。

 羅氏卻不管不顧,她像是發了狂,眼睛紅的駭人,動作也不似尋常婦人那麼柔弱遲緩。

 她手中的刀刃,夾着寒風,撲面而來。速度快的令人震驚。

 秦良玉被她逼得無路可退,再往後,就是山崖了,這小山雖然不高,這山崖卻有些陡峭,下頭都是從震澤運來的太湖石,摔不死,也會摔殘吧?

 羅氏的眼目圓瞪,眼睛裏佈滿了紅紅的血絲,她猙獰的臉看上去就十分駭人。發了狂的人,力氣也大的嚇人。

 她猛地一刀砍向秦良玉的胳膊。

 秦良玉像是提前預見了她的動作一般,側身一閃,堪堪避過。

 她絲毫不敢大意,盯緊了羅氏的一舉一動。

 奇怪的是,羅氏的動作分明越來越快,且毫無章法,亂揮亂砍。可偏偏秦良玉像是能看出她的動勢,她的起止一般。

 羅氏接下來要砍哪兒,從什麼角度過來,有多大的力道,她似乎都恰恰能預感到。每次都堪堪讓她避過了。

 秦良玉心下僥倖的同時,不由哀嘆,這麼關鍵的時刻,江簡來怎麼還不來?

 “住手!”一聲冷呵,如同天籟。

 秦良玉暗自慶幸,卻見羅氏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羅氏是真的發了狂,她眼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秦良玉恍惚覺得,在羅氏眼裏,自己不只是見死不救,簡直是十惡不赦,與她有殺子奪夫之仇。

 “她瘋了!”秦良玉大喊一聲,又躲過一刀。

 嘩啦——碎石滾落。

 秦良玉一半的腳掌已經在山崖外頭了,她已經預見到,羅氏的下一刀必然能將她逼得掉下山崖!

 “救人!”一聲令下。

 羅氏被飛身上前的侍衛按住,秦良玉也被人一把從山崖上拽了回來。

 秦良玉正要道謝。卻對上了一雙妖冶的桃花眸。

 她微微一愣,來的不是江簡來,是那位李大人!

 “見過李大人。”秦良玉連忙蹲身行禮。

 李靜忠嗯了一聲,目光掠過方維儀和秦良玉。

 “大人,她被喂了藥,精神癲狂,難以控制。”按住羅氏的侍衛說道。

 羅氏被兩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按在地上,卻還不停的掙動,她嗓子眼兒裏發出如母獸一般低聲嘶吼之音,聽起來駭然可怖。

 一個侍衛不慎,竟被她咬住了手,喀嚓一口。

 那侍衛哀嚎一聲,羅氏滿嘴鮮血。

 秦良玉不禁一陣後怕,羅氏滿嘴滴血的樣子實在太恐怖了。

 就連方維儀都不敢再看,退遠了幾步。

 “把她帶下去,關押起來。”李靜忠吩咐。

 羅氏低吼着被帶走,寧靜的小山林裏,瀰漫着一股子令人發狂的血腥氣。

 李靜忠的目光落在方維儀身上,“這是怎麼回事?”

 “我聽聞世子爺要帶秦姑娘去鹿邑學舞,便想着我們是同鄉,以後在鹿邑也能有個伴兒了,所以請她來喝茶閒聊……不知怎那瘋婦從哪裏跑出來,看着秦姑娘就說要她的命……”方維儀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李靜忠又看向秦良玉,“秦姑娘,是這麼回事麼?”

 秦良玉微微垂頭,聽人說,方維儀去了李大人的房裏,又用李大人的侍從把她引來。如此看,方維儀已經算是李大人的人了,自己便是說方維儀挑唆羅氏,只怕李大人也不會幫着她。

 “的確如此。”秦良玉低聲說道。

 方維儀臉上露出得意,沒能真殺了秦良玉,讓她心下不免遺憾。但用羅氏的好處就是,不管事成與不成,她都不會惹得一身騷。

 李靜忠笑了笑,“越來如此。”

 “啪——”一聲脆響。

 秦良玉一驚,擡眼一看,李靜忠一耳光打在方維儀的臉上。

 方維儀捂着臉滿目驚恐的看着李靜忠,“大人,您……”

 李靜忠一臉心疼的捧着方維儀的臉,“疼不疼,讓我看看,可留下傷痕了?”

 秦良玉驚得目瞪口呆,這李大人是個精神病嗎?打一巴掌給一甜棗也不是這麼來的吧?

 方維儀顯然也被他嚇壞了,不住的往後縮,連連搖頭,不敢叫他抱住她。

 “秦姑娘。方小姐好意請你喝茶,你爲何要出手傷人?”李靜忠義正言辭的呵斥秦良玉。

 秦良玉張了張嘴,“李大人,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李靜忠看了方維儀一眼。

 方維儀立即捂着臉假哭起來,“玉兒姑娘,你爲何要打我?就算先前我們之間有諸多誤會,難道就不能握手言和嗎?”

 “來人,將秦姑娘拿下!方小姐乃是聖上殿內舞姬人選,對方小姐不敬,就是對聖上不敬。”李靜忠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雙桃花眼裏冷芒瑩瑩。

 秦良玉今日可算見識了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了!

 這李靜忠原來是爲了拿下她!直接抓她不就是了,還用得着叩她這麼大個罪名嗎?對聖上不敬?她斗升小民還敢對聖上不敬?

 秦良玉被侍衛鉗住手。反剪在身後。

 羅氏剛剛就是這麼被帶走的,現在輪到了她。

 “去告訴世子爺,說秦姑娘犯了錯,在我這兒學兩天規矩。”李靜忠吩咐道。

 秦良玉明白過來,難怪要扣頂帽子再抓她,還得過世子那關呢。

 “帶走。”

 “我看誰敢。”江簡來不急不忙的從山間小路悠哉走來。

 終於看到他蒹葭玉樹的身影,秦良玉覺得自己感動的要哭了,他怎麼不來的再晚點兒?罷了,趕上總比趕不上的強。

 “原來是江莊主。”李靜忠朝他拱手。

 江簡來沒理,徑直向秦良玉走來。

 鉗制着秦良玉的侍衛有些畏懼,不由抓着她向後退去。

 “竹青。”江簡來喚了一聲。

 竹青從林間飛身而下,擡腳向那侍衛。他一腳踢在侍衛的肩頭上。

 秦良玉聽得喀嚓一聲。按在她肩。反剪着她手臂的力道,立時鬆了一邊。

 那侍衛嗚咽慘叫着,捂着自己的肩頭。

 李靜忠不由變了臉色,似是沒料到江簡來這麼不留情面,一出手就傷人。

 “還不放人?”竹青輕蔑冷哼。

 鉗制着秦良玉的另一個侍衛冷汗都出來了,“大、大人……”

 “放手。”李靜忠沉聲吩咐。

 侍衛連忙鬆開秦良玉,還長鬆了一口氣。

 江簡來上前,伸手彈了彈她衣服上被侍衛鉗制過的地方,“手不留。”

 秦良玉還沒聽懂他說了什麼,就見竹青唰的從腰間亮出一柄軟劍。

 寒光一閃而過。

 “啊——”慘叫聲驚飛了整個山林裏的鳥雀。

 血腥味四下瀰漫。

 秦良玉不敢置信的看着侍衛汩汩冒血的手臂,和掉落在地上的手。

 “江簡來,你這個瘋子!你是瘋子!”秦良玉崩潰的哭起來。

 江簡來卻溫柔的伸手將她攬在懷裏。

 崩潰的不只有秦良玉。方維儀也嚇傻了,她臉面蒼白,臉頰上的疼都忘了,一口氣彷彿也在嗓子眼兒裏上不來了,她艱難的呼哧呼哧。

 李靜忠眯了眯他那一雙桃花眸,目光泛冷的看着江簡來,“本官是奉聖上的旨意,專程來濟陽郡,接江莊主入鹿邑的。”

 江簡來勾了勾嘴角,“我知道,所以臨走前有必要讓李大人深刻的認識一下,我是什麼人。以及我做事的原則。”

 李靜忠眯眼,也冷笑起來,“受教。”

 “人,我可以帶走了麼?”江簡來看秦良**腳都發軟了,站立不穩,乾脆彎身將她橫抱起來。

 “莊主慢走,下山的路,可有點兒陡。”李靜忠饒有深意的說道。

 江簡來看了看平緩的山路,微微一笑,“便是懸崖,我想跳也跳得。”

 他語氣淡漠至極,好似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裏。

 李靜忠拱了拱手,“好走。”

 秦良玉僵硬的被江簡來抱下了山,她覺的他滿身都是血腥之氣,就連那好聞的松木香,都遮掩不住濃郁的血腥。

 “你放我下來。”秦良玉僵着一張臉說道。

 江簡來低頭看她,“自己能走麼?”

 “不用你管!我就是爬回去,也不用你這個冷血無情喪心病狂的人送我回去!”秦良玉赤紅着一雙眼睛。

 江簡來眯了眯眼,一身冷氣,並未開口,也沒放她下來。

 竹青張了張嘴,卻又無奈的閉上了。

 “怎麼,我惹怒你了?你也把我的手砍掉啊?把我的舌頭割下來?”秦良玉覺得自己控制不住心裏的厭惡和驚懼,甚至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她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應該去激怒江簡來,應該討好他,然後不動聲色的躲遠點,就像阿孃說的那樣,保持距離。

 可是那漫山的血腥味兒,那冒血的手臂,那掉在地上的手掌……無不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經。她覺得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再壓抑這情緒,她也要瘋了。

 “傷人之人,必被人傷,我沒做錯。”江簡來語氣淡淡的,倒是透着理直氣壯。

 “這話不覺的可笑嗎?那你呢?你沒有傷人嗎?你怎麼不被人傷?”秦良玉冷冷反問。

 江簡來猛然停下腳步,“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被傷?且不是我先動的手……算了,與你說這些做什麼。”

 “你放我下來,江簡來,你不是爲了警告李大人麼?不是爲了讓李大人知道你的爲人嗎?”秦良玉深吸了一口氣,“我也知道你的爲人了!我和你不一樣,我們不是一路人,以後……彼此都離的遠一點吧!”

 “秦姑娘……”竹青忍不住哀嚎一聲。

 江簡來笑了笑,“你不治你娘的病了?”

 秦良玉朝他瞪眼,咬牙切齒,“沒有你,我也能學會!鹿邑厲害的人多得是,我總能爲我娘找到辦法的!”

 江簡來還真的把她從懷裏放了下來。

 秦良**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江簡來扶她了一把,她卻嫌棄似得,猛推開他的手。

 江簡來的眼神暗了暗。

 秦良玉像少了骨頭似的,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院子跑去。

 “莊主,您是爲了秦姑娘才……”竹青臉上掛着不忿。

 江簡來玉面之上,帶着淡淡笑意,“無妨,正是她與我不同,才恰是破劫的關鍵。”

 秋風刮過,黃葉亂飛。

 小山上的血腥氣,漸漸被風吹淡。

 兩個斷了手的侍衛被扶下去找大夫醫治,那斷手也被帶走。

 “不必太害怕。切口整齊,應該接得上,”李靜忠對方維儀說道,似乎是在安慰她,“只是接上也是個廢人了。”

 方維儀抖了一抖,小臉兒煞白,一直沒有血色。

 “我這裏留不得廢人,沒用的人,只能離開。”李靜忠看着方維儀,提步靠近她,“你明白麼?”

 方維儀又抖了一下,她看到那雙桃花眸裏的冷厲。連忙點頭,“明白。”

 “羅氏被誰灌了藥?”

 “是她自己……”方維儀立即說道。

 “那她又是怎麼藏在這山裏,怎麼知道秦姑娘會來的?”李靜忠冷聲問道,“別當旁人都是傻子。比起廢人,我更討厭自作聰明,卻只會壞事的人。”

 方維儀渾身發冷,連連點頭,唯唯諾諾。

 李靜忠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江簡來是個厲害之人,若能爲四皇子拉攏來這樣的人,日後就是一大助力。他既然對那個小姑娘上心。你就和那小姑娘相處的好些。”

 方維儀的下巴觸到他冰冷的手,一陣緊張,他夜裏對她做的那些事彷彿又回到眼前。她忍不住兩腿都在打顫。

 “能拉攏最好,拉攏不了也不能讓他爲旁人所用。”李靜忠冷哼一聲,放開方維儀的下巴,提步向山下走去。

 方維儀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側臉看到那一灘血跡,她立時站了起來,快步向山下走去。

 秦良玉回到自己院中,腦海裏那血淋淋的場面仍舊揮之不去。

 她尋到母親房中,本想依偎在母親身邊。尋些安慰也好。一進門就嗅到一股松木清香。

 她心頭一跳,連忙往外走。

 “玉兒?”梅娘喚道。

 秦良玉嗯的應了一聲。

 “這是做什麼,來了又走?”梅娘笑說,“快進來!阿孃有好事告訴你!”

 秦良玉咬了咬牙,慢吞吞進了裏間。

 梅娘正坐在梳妝鏡前,她沒帶面紗,手裏還捏着那緋色的玉瓶。

 “你瞧!”梅娘指着自己的臉頰。

 秦良玉擡眼一看,略微一驚,她立時上前,跪坐在阿孃身邊,捧着阿孃的臉細細看去。

 “只剩下淺淺的痕跡了,若是抹了脂膏撲了粉。就看不出什麼了!”秦良玉驚訝道。

 梅娘眼目之中盡是欣喜,她看了秦良玉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了?阿孃不高興麼?”秦良玉連忙問道。

 梅娘擡手輕撫了撫秦良玉的頭,“阿孃因你受那江莊主恩惠,卻又叫你和他保持距離,這般之恩不圖報,阿孃真是良心不安……也是爲難你了。”

 “阿孃是爲我好。”秦良玉心裏發虛,立即說道。

 梅娘抿了抿脣,“他看起來,金銀財物都不缺,又是能人,真不知以什麼可以報恩……”

 秦良玉垂着頭。也不說話。

 梅娘長嘆一聲,“這一瓶藥阿孃會省着用,叫你也少做些難。”

 秦良玉看了母親一眼,沒做聲。她沒說從山上下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和江簡來鬧翻了,他日後只怕不會再拿藥給她們了。

 “阿孃放心,我日後會好好學跳舞的!”秦良玉保證道。江簡來不是說以氣唱歌跳舞,有醫治之效嗎?日後不求他,她定也能治好阿孃。

 秦良玉害怕母親那探究的眼神,略坐了一會兒,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中。

 方維儀從山上下來以後,卻是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閨閣。

 “劉進在何處養傷?”她問身邊的倚翠。

 劉進被世子吊在樹上打了以後。就一直沒有露過面。

 “婢子也不甚清楚。”倚翠小聲道。

 “不知道,不會去打聽嗎?要你何用?”方維儀罵了一句。

 倚翠忙去打聽。

 方維儀等了片刻,便有了消息,“你們去我院兒裏,將母親以前給我的藥材取來一些,我去探望劉進。”

 “小姐身嬌體貴,劉進不過是個奴僕,小姐去看他,豈不折煞了他。”倚翠奉承道。

 方維儀輕哼,“你懂什麼!”

 劉進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可方郡守有交代,說世子好了以前,讓他不要出來在人前露面。他便只好躲在家裏。

 所幸他爹是郡守府的老管家,在府上分得的院子位置不錯,他時常登高望向方維儀的院落,以解相思之情。

 方維儀來的時候,他正在梯子上坐着,往遠處眺望。忽而瞧見一抹倩影,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恍惚以爲自己眼花。

 他見那倩影越走越近,心都跳亂了,他忙往下爬,同手同腳的險些從梯子上摔下來。

 “小、小姐怎的來了這院兒?院子狹小,辱沒了小姐!”劉進語氣微顫,匍匐在方維儀跟前請安。

 方維儀微微一笑,竟親自彎身,將劉進扶了起來。

 劉進心下激動,嗅到方維儀身上甜膩的脂粉香氣,他幾乎興奮的要暈過去,“多謝小姐,多謝!”

 劉進的眼神和欣喜惶恐,讓方維儀很是享受。

 “你不必太緊張,上次你爲我而捱打,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特來看看你。”方維儀說着讓丫鬟拿上藥材,“這是一些補身體的,你收下。”

 “小人不敢當……多謝小姐掛懷!”劉進言語激動,手心裏微微冒汗。

 “你們到廊外看着些人。”方維儀吩咐倚翠、偎紅離遠些。

 劉進立時明白她是有事要與自己交代,丫鬟一走,他便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劉管家爲人機敏謹慎,你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方維儀贊道,“過幾日就是十月初一的寒衣節了。估摸着這些從鹿邑來的人,定會在看過寒衣節的祭司活動之後再離開。”

 劉進連連點頭。

 “秦家那個女孩子,我不想看到她活過寒衣節。”方維儀冷冷說道。

 她此時的神情語氣,哪裏像是一個未及笄的女孩子?

 劉進心裏咯噔一下,“可世子那邊……”

 “你這些時日不在府上走動,大概不知道。鹿邑又來了位李大人,與世子不和。李大人是聖上面前的紅人,他不喜歡秦家那女孩子。他說了,若不能爲他所用,就……”方維儀在劉進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劉進微微蹙起眉頭。

 方維儀輕嗤一聲,“你莫不是怕了?”

 劉進立即表忠心,“但凡是大小姐的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小人也不敢猶豫!”

 方維儀微微一笑,“刀山火海,我又怎捨得你去呢?”

 她這幾天夜裏,都在李靜忠的房間裏。身上褪去了青澀,倒是多了嫵妹妖嬈之氣。她眼目含情的說出這話來,劉進聽的身子都軟了,哪裏還有心思想別的。

 十月初一的寒衣節,在濟陽郡也算是個比較隆重的節日了。

 屆時會有上百艘的畫舫沿河而下,畫舫上有各式祭祀的表演。

 民衆有錢的就付錢坐上畫舫,近距離的看畫舫上的表演,實在付不起錢的,也能跟着在河岸上一堵舞姬們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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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得頭籌的舞姬,還有豐厚的獎賞。

 英王世子和李靜忠在鹿邑的時候,就聽聞過濟陽郡的寒衣節盛況。

 許多被舉薦如鹿邑的舞者都是在寒衣節上嶄露頭角的,甚至還有些被舉薦的官員。也是在寒衣節上以聲樂驚豔了衆人的。

 既遇上這盛況,英王世子自然不肯錯過。李靜忠倒也不急着走。

 提前幾日方郡守就安排好了三隻奢華的畫舫,並揀選了表現突出的富貴人家的小娘子上船跳舞。

 秦良玉也被安排在中間那艘最大的畫舫上。

 英王世子,李靜忠和江簡來都被請上最大的畫舫。

 “姑娘壓軸上場,這會兒還能在船艙裏休息一會兒,奴家去前頭幫忙了。”安排舞姬們上場的娘子交代一句,就匆匆離去。

 秦良玉換好了衣服,等在算作後臺的船艙裏。

 聽得外頭鼓掌喝彩之聲,秦良玉有些激動緊張。

 以往她都是在岸上看寒衣節的盛況的,她在岸上豔羨着別的小姑娘能在畫舫上跳舞,以祭祀神靈。

 她人小,擠在岸邊。有時候連舞姬們的衣裙都看不清楚,只能瞧見那畫舫的華麗,聽人談論着畫舫上的奢靡。

 如今她竟要在這最大最漂亮的畫舫上跳舞了!

 秦良玉又先前走了幾步,倚靠在一處無人的船舷上,看着正在臺上的小姑娘們。

 “秦姑娘……”

 秦良玉聽得似乎有人喚她,只是樂聲震耳欲聾,她聽不甚清。

 在她左右扭頭去看的時候,忽有一道風衝她背後而來。

 秦良玉猛然一驚,她立即向後抓去。

 自打開始練氣,江簡來誇了她精進以後,她發覺自己的力氣越發的大了。

 而且反應也愈發敏銳,她劈手握住一雙手腕。借勢一推。

 那本要推在她身上的手,收不住,被船舷一絆,整個人噗通落入了水中。

 秦良玉立着船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江裏的人。

 那人起起伏伏,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水。前頭太熱鬧,樂聲響徹天空,竟無人發覺這裏有人落水。

 秦良玉盯着那在水裏起起伏伏的腦袋看了片刻。

 “倚翠,你不在你家小姐身邊好好伺候,跑到這裏來做什麼?”秦良玉揶揄道,“瞧瞧,還貪玩兒落了水,這深秋水冷的,衣服吸了水很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