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遇故人

發佈時間: 2023-04-13 12: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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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你教他的?你教他學會行禮問安?”

 秦良玉起身搖頭,“臣妾沒有教。”

 皇后娘娘一愣。

 “臣妾已經說過,三皇子並非真的是生來不足,發育不全。他只是像個迷途的人一般,被一個假象欺瞞哄迷了路。但這二三十年他所經歷,所學,皆在他心裏留有痕跡,他只要找到了回來的路,這一路走過的風景,閱歷,也都會跟着甦醒。”秦良玉解釋道。

 皇后娘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幾乎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她原以爲,只要三皇子心智能正常,只怕呆一點,傻一點,都可以慢慢教。如今聽秦良玉的意思,卻是說,這些根本不用教,他能恢復的像個正常長大的人一樣?

 這是不是就叫做大喜過望?是不是叫否極泰來?

 皇后娘娘擡手捂着心口,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說的這番情形,要何時方纔能達到?”皇后娘娘壓抑住激動難耐的心情,目光儘量維持冷靜的看着秦良玉。

 秦良玉皺起眉頭,猶豫片刻,才遲緩說道,“這……若是國師在的話,也許用不了十天半月,就可大見成效……可如今……”

 “如今國師不在,你又需用多久?”皇后娘娘上前一步,瞪眼看着她。

 秦良玉眉頭皺的更緊,“回稟娘娘……臣妾自己也尚需學習,方能發揮出聲樂的靈力……只是國師不在,臣妾不知該師從何人……若是慢慢來。也可見成效。”

 秦良玉說着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皇后娘娘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看三皇子一直笑的憨傻,三皇子癡癡一笑,她直覺的有鈍刀子在磨着她的心,生疼生疼。

 可今日,三皇子的笑容裏卻有了明妹如朝陽一般的色彩,溫暖,充滿希望。

 皇后娘娘的心頭一下子熱乎了起來,就連最後一絲猶豫,也被兒子這一笑給衝散了。

 “慢慢來,只怕娘娘心急。也怕旁人等不及……”秦良玉說。

 皇后娘娘眯眼點頭,自是有許多人在盯着這皇位,等不及的又何止一個兩個人?

 “你是說,你需要拜師麼?”

 秦良玉連連點頭,她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耳邊卻傳來江簡來的聲音,“你別提,讓她自己說。若是你主動提了,她說不定又要起疑。”

 秦良玉低頭默不作聲。

 皇后娘娘眯眼沉思良久,“你以聲樂治病療傷,倒是與聖上謀求長生之法不謀而合。皇家有一學館,那學館裏的先生們擅長各種聲樂舞蹈。”

 秦良玉心頭一顫,江簡來果然擅長洞悉人心,皇后娘娘爲了三皇子,主動說出皇家學館來了。

 “只是未曾聽說他們能夠以聲樂治病,不知他們能不能成爲你的老師,給你幫助?”

 “或可一試,將軍的先生或善讀兵書,未必都能領兵作戰。以聲樂治病之事,也是一樣。”秦良玉說。

 皇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氣,“那就這麼着吧,只要有可能。就值得一試。你準備一下,明日本宮帶你去皇家學館,只是三皇子這邊……”

 “若是可以,臣妾願前晌去學習,下晌回來宮中爲三皇子和聖上醫治。”秦良玉說,“或一日去學館,一日來宮中,且憑娘娘安排。”

 皇后娘娘沉銀片刻,“看看再說吧。”

 “阿孃,香。”三皇子忽而動了動鼻翼,微笑說道。

 皇后娘娘臉面一怔,瞪眼看向三皇子。

 這孩子許是嗅覺特別敏銳,自打他能說話,且說話不是那麼顛三倒四以後,他就常常說“阿孃臭”。從他口中說出“阿孃香”還是頭一次。

 皇后娘娘心頭尷尬的同時,更多的是輕鬆,是暢快,是如釋重負……

 她擡手捂住口鼻,似乎欲要哽咽流淚。

 “隔三五天之後,臣妾會再爲娘娘送藥。”秦良玉頷首說。

 皇后娘娘忍住眼眶裏的酸澀之感,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不是說這藥有限,不能試藥麼?如今又能拿出來給她了?

 不過這話在皇后娘娘領略了這藥的神奇之處之後,她忍住了沒說出口。

 這般神效,若是用在旁人身上,讓宮女婢僕白吃了藥,當真是浪費,也難怪秦玉兒說什麼不肯拿出來。

 “你的功勞,本宮記下了。你在學館裏好生學習,倘若三皇子病好,本宮必……重賞與你。”

 “多謝娘娘。”

 秦良玉心情大好,從皇后娘娘答應親自送她去學館那一刻起,她就開始幻想着和江簡來再見面那一刻。

 她在心中反覆描繪着他的臉頰,他的五官,她心頭像是泡在溫水裏一般,舒適的忍不住想要嘆息出聲。

 她被宮人送出宮,回到國師府時,臉上還掛着笑意。

 “是不是我們就快見面了?”秦良玉低聲在心裏說。

 江簡來在她耳邊輕輕的嗯了一聲。

 秦良玉覺得自己像是感覺道了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一般。

 她心頭發熱,一擡頭,卻是被嚇了一跳,“夢行,你怎麼站在這兒?”

 這是去後院的鵝卵石小路,路兩旁都是翠竹。鹿邑冬日寒冷,別處的翠竹一副蕭條之態,國師府的翠竹卻仍舊鬱鬱蔥蔥。

 “我在等你回來。”夢行說。

 秦良玉打量她有些無精打采的神色,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麼了?可是國師府裏有人欺負你了?”

 廖夢行無力的笑了一聲,“你開什麼玩笑?你是國師府的女主人,我是你的朋友,誰敢欺負我?只要你不欺負我,就沒人欺負我了。”

 秦良玉也跟着笑了笑。

 “是祖母派人接我回去。”夢行說道,“九姐姐的嫁妝裏有個六扇的紅木大屏風,祖母說,讓我們幾個姐妹都去繡一面。送給九姐姐討個吉祥的彩頭。”

 “你和九姑娘的關係不是一向要好得很麼?怎至於因爲要給她繡一扇屏風就不樂意成這樣?”秦良玉笑,“看你的表情還以爲,你是要回去替她嫁人呢!”

 廖夢行立時一抖,搓着胳膊看着秦良玉,“夫人吶,你別嚇唬我成不成?這兩日我都在做噩夢呢!”

 “做什麼噩夢?”

 “我夢到自己被塞進花轎裏頭,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到了要拜堂的地方,我偷偷一看,那人長的奇醜無比,齙牙。絡腮鬍,凶神惡煞……”廖夢行說着使勁兒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知是冷,還是惡寒的起了雞皮疙瘩。

 秦良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上有愛你的祖母、父母兄長,他們不會讓你嫁給那樣的人。”

 “你說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想到自己下半生陪着過的人不是我自己選的……我總是存着不甘,心裏頭難受……”廖夢行皺着眉頭,眼角嘴角都往下耷拉着。

 秦良玉看着她,一時沒說話。

 “不說我了,你剛回來的時候。我看你臉上帶着笑,遮都遮不住。是遇上什麼好事兒了,別叫我敗了你的興致。”

 秦良玉搖頭輕笑,“我盼望的事情都照着我們的努力,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你的失落掃興,敗不了我的興致。”

 廖夢行微微一愣,有些錯愕的看着她,沒想到她說話這般的直白。

 “人若是心存不甘,就要尋找辦法,讓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發展。若是不願尋求解決辦法,就要把不甘嚥下,不能抱怨。”秦良玉說,“一面懷着不甘,卻什麼都不做的只是抱怨,那是懦夫的表現。”

 廖夢行瞪眼看着秦良玉,“你……”

 秦良玉微笑看着她,沒有嘲諷,沒有安慰,只是那麼安靜的看着。

 “可我能做什麼呢?”

 “我要去皇家學館了。”秦良玉忽然說。

 “什麼?”

 “你是廖家的嫡女,應當知道那個學館的吧?聖上專門開設的。蒐羅天下有天賦之人。”秦良玉說,“那學館裏出來的人,不論男女,都能在朝中爲官。”

 “我知道這麼個地方……可是我沒有聲樂天賦。”廖夢行看了看自己的手,說,“我只有一身力氣。”

 “你在九子蘭的賞花會上,唱那一首歌,可是中氣十足的,怎麼現在氣餒了?便是聲樂天賦不那麼突出,像皇城司的女官默楠大人一般,不也是一條出路?”

 廖夢行微微點頭。眼光裏有些遲疑,“皇城司的默楠我知道,她和我祖母還過過招呢。她功夫極好,而且她也是從那皇家學館裏出來的。我如何同她比呢?”

 秦良玉笑了笑,擡手拍了拍她的肩,“今日的你,有些不像我平日裏認識的那個夢行了。”

 廖夢行微微一愣。

 秦良玉已經轉身離開,“木槿,鈴鐺,快收拾些東西,明日開始。你家夫人就要去學館裏刻苦求學了!”

 她漸漸走遠,已經走到那鵝卵石小路的盡頭,回頭去看的時候,廖夢行還站在原地,面上神情卻是看不清了。

 秦良玉用晚飯的時候,聽說夢行已經走了。

 “她本來不想走的,說住在這裏自在隨意,住在家裏,她娘總是唸叨讓她學女紅,說女孩子嫁了人,就不能只是舞刀弄槍的,她聽着煩。”鈴鐺一面佈菜,一面說。

 “那她怎麼還走了?”秦良玉拿起筷子,隨意問道。

 “她說是夫人開導了她,她不能再逃避了。”鈴鐺說完,目不轉睛的看着秦良玉,“夫人是如何開導她的?”

 秦良玉笑眯眯的開始用飯,並不說話。

 “我聽說,她要回家求廖老夫人送她去學館,去學館有什麼用?”鈴鐺又問。

 秦良玉吃飽了,放下筷子,那清茶漱了漱口,才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啊?那夫人你還慫恿她去學館?萬一她發現去了學館也改變不了她的命運呢?”

 “你怎麼知道改變不了?即便還是要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起碼她努力過了,在嫁人之前,她嘗試了更多人生路途,她是生活在有目標的努力之中,不是一直活在抱怨之下。這不好麼?”秦良玉笑了笑,“我去練習調息了,你幫我守着門,莫叫旁人打擾我。”

 鈴鐺瞪眼看着她,遲緩的點了點頭。

 木槿來收拾餐盤的時候,鈴鐺拿肩膀撞了撞她,“你有沒有覺得夫人和以前不一樣了?”

 木槿沒擡眼,“哪裏不一樣?”

 “以前的夫人喜怒哀樂都在臉上,如今卻好像老僧入定一樣,沒什麼能讓她動容的了!”鈴鐺道。

 “或許是喜怒哀樂都在心裏頭了唄?”木槿嘻嘻一笑。

 秦良玉進了屋裏,關上了門,就露出以往的小女兒態,“簡來,你且帶我調息吧,明日就要去學館拜師了,我總得有些本事,不叫老師看低了我,才能教我好本事。”

 “不必着急,你的本事足夠讓老師驚豔了。”江簡來輕笑。

 他的笑聲如潺潺泉水,溫潤過人的心田。

 秦良玉聽着他的聲音,一震的心馳神往,“可我……想早日見到你啊。”

 遠在靈臺山山洞中的江簡來閉目而坐,他遲緩擡手,想要像以往一樣,輕輕的揉揉她的發,輕輕的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告訴她。一切都不必着急,萬事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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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他嗓子眼兒裏微微發澀。他甚至不能守在她身邊,不能將她抱在懷中,不能爲她遮風擋雨,這算什麼萬事有他?

 沉默中忽而響起他的嗓音,“閉目,吸氣,清空雜念……”

 ……

 次日,秦良玉精神飽滿的入了宮。

 皇后娘娘一改以往臉色暗沉。

 她今日穿了極爲鮮亮的明黃色,身上的薰香也不是往常那濃郁的檀香,而是清淡的梔子清香。

 沒有濃郁的檀香遮掩,她身上也嗅不到那股子奇怪的狐臭味兒了。

 皇后娘娘見到秦良玉時嘴角都止不住的往上翹。

 “娘娘萬福。”秦良玉蹲身行禮。

 皇后娘娘竟親自上前,笑眯眯將她扶了起來,“先前本宮多有不信任你的地方,是本宮多疑了。如今可見本宮當初決定給你機會,實在是明智之舉。”

 皇后一面扶起她,一面溫聲說道,語氣裏透着親切信任。

 秦良玉頷首起身,並未謙虛客套。

 皇后娘娘卻順勢從袖子裏拿出一枚令牌,“這是鳳家的令牌,鳳家在學館裏,已有人手,若學館裏有人嫉妒你的賢能,與你爲難,你只管拿出鳳家的令牌來,便能號令裏頭僕婢侍從。”

 遞入秦良玉手中的令牌還帶有皇后娘娘的體溫,且還有梔子花清淡的香氣。

 鳳家是皇后娘娘的孃家,連學館裏都有皇后娘娘孃家的人,難怪惠妃娘娘爲了八皇子的前途,要討好皇后。更難怪皇后娘娘體胖有狐臭,還能在後位之上穩穩當當的坐了這麼多年。

 秦良玉收起皇后給她的令牌,她只盼着這令牌用不上才好。

 皇后如今已經視她爲自己人,讓她上了鳳輦,送她入明覺宮後頭那守衛森嚴的皇家學館。

 這學館隱藏在明覺宮後頭,並不惹人眼,沒曾想,入了裏頭才知道,這裏頭的面積竟是如此之大。

 且不知是不是用了地熱的緣故,外頭寒風凜冽,背陰處的積雪未融化。

 這學館裏卻是溫暖如春,有潺潺的活水,有清麗的鳥叫,隱隱約約還有花香。

 “當年修建這學館的時候,聖上請了舉國的風水術士,這學館處處都依着風水而建。可集納天地靈氣,又前望紫禁皇城,乃是紫氣東來的好地方。”皇后娘娘正爲秦良玉介紹這學館的精妙。

 秦良玉卻木然停下了腳步。

 皇后娘娘獨自行出三五步遠,不聽她迴應,回頭一看卻發現她立在原處,竟沒跟上來。

 “國師夫人?”皇后娘娘喚了一聲,順着她的視線往前看了一眼。

 前頭不遠,有個八角涼亭。

 在這溫暖如春的地方,便是坐在八角涼亭裏,也一點兒都不冷。反而可以感受春風拂面的舒適怡然。

 那八角涼亭裏此時坐了一人,身形端正的正在撫琴。

 他神情專注,彷彿化身入那琴聲之中,渾然忘我,不知外頭情形。

 皇后娘娘看秦良玉注視着那道身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低頭對身邊宮女道,“叫那琴師離開。”

 “不必了。”秦良玉立即說道,“我不會撫琴,還請娘娘帶臣妾去看看跳舞及唱歌的地方吧?”

 皇后看了她一眼,與她一道繞過八角涼亭,向一溜槐花樹的方向行去。

 那八角涼亭裏的人,在兩人走遠後,緩緩擡起頭了,“玉兒,你果然也到這裏來了?聽聞你如今在宮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見了爲父……都不來行禮問安麼?”

 皇后娘娘帶着秦良玉去了跳舞的學堂。

 如今這裏沒什麼學生,倒是有幾個老師正在相互點評跳舞。

 秦良玉和皇后娘娘默默看着一陣子,她看着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立時眼前一亮。

 “不知那位老師貴姓?”

 “她姓李,據說生來還不會站,剛剛能坐穩。聽到樂聲,就會跟着揮舞自己的胳膊腿兒。不會說話的時候,已經能獨自跳一兩個完整的舞,真是天生舞者。”皇后說。

 秦良玉連連點頭,江簡來說了,她要拜師學習的就是這樣天生帶有靈xin的人。

 “我想向她請教。”

 皇后沉銀片刻,“怕是本宮不能爲你引薦,她心高氣傲,不喜歡權勢壓迫,本來已經被選到聖上身邊跳舞,可她卻爲一個小宮女求情。不惜惹怒聖上。聖上把她扔了回來,讓她在這兒做個老師。”

 秦良玉看着那高挑纖細的身材,頓時對這位李姓的老師,更多了幾分好感。

 “倒是教習唱歌的幾位老師裏頭,有鳳家相熟之人,本宮爲你引薦。”

 秦良玉隨皇后娘娘離開舞館。

 秦良玉認識了幾位年長的歌者,皇后與人交代了一番,便先行離開了。

 那幾位歌者因她是皇后娘娘帶來的人,對她客氣有餘,親切不足。

 “秦姑娘先熟悉這學館裏各處的環境,明日再來學唱吧。”年長的邢師父說。

 秦良玉告謝之後。急匆匆去了舞館。

 她最愛的不是唱歌,縱然如今治病多用歌聲,可她還是更喜歡跳舞。

 秦良玉來到舞館外頭,卻見獨獨少了那位李姓的先生。

 “請問各位女先生,適才哪位李先生呢?”秦良玉問。

 幾位老師都看着她,“你是新來的學生?”

 “學生有些問題,想向李先生請教。”

 “燕娘有些累了,她剛回去了。”一位女老師說道。

 秦良玉打聽了李燕娘的住處,便匆匆尋去。

 她還未到廊下,便被李燕娘的小丫鬟給攔住了,“先生在裏頭待客呢。還請姑娘在外稍後。”

 秦良玉福身謝過丫鬟,恭恭敬敬的立在廊外。

 屋裏隱約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卻是聽不清說了什麼。

 只能分辨出,和李燕娘說話的是個男人。

 秦良玉心裏隱隱約約有中不詳的預感,可她卻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又預示着什麼。

 她在心底暗暗喚了江簡來幾聲。他也許是在打坐調息,並沒有迴應她。

 秦良玉按了按胸前的吊墜兒,那溫熱的感覺讓她心中稍稍安定了那麼一些。

 她在吐納調息中等待着,卻見上房的簾子一掀,從裏頭走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來。

 秦良玉表情微微一愣,立時低下頭來。

 “玉兒。果真是你!適才只見一個背影,我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秦鍾磬的聲音裏帶着驚喜欣慰。

 秦良玉只默默嗯了一聲。

 秦鍾磬快步從廊下走來,伸手要拍她的肩膀,被她側身避開了。

 “我是來求見李先生的。”秦良玉頷首說道。

 李燕娘從屋裏送客出來,微笑道,“你們先聊聊吧,我今日不忙,你待會兒再過來也可。”

 秦良玉擡頭看了李燕娘一眼,見她臉上帶着溫柔體貼的笑意。

 秦鍾磬也正殷切的看着她,她不好拒絕,順從的頷首道是。

 秦鍾磬親暱的拍了拍她的肩。

 秦良玉這次沒躲。卻是全身止不住的僵硬彆扭。

 秦鍾磬和她一前一後的走在廊下,“上次李府相見,沒想到卻是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真是朝夕間如滄海桑田吶……”

 “若是爹爹當時沒有擋了我和阿孃,讓我們在聖上到來以前就離開,也就不會有如今這麼多的事情了。”

 秦鍾磬聞言愣住,他停下腳步,愕然看着秦良玉,“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秦良玉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我不知道,原來你一直是怪我的!我那麼久不見你,不見你娘,你可知我心中思念?你娘對我那般態度,她誤會我多時,難得一見,我不該與她說清楚?”

 “所以爹爹就故意擋了我們的去路?”秦良玉擡頭,直視着秦鍾磬。

 秦鍾磬臉上有受傷之色,“你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父親嗎?你……你現在還把我當做你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