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後在裏面呢,惠妃娘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四皇子忽然沉聲問道。
惠妃娘娘和八皇子皆擡眼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眼目沉沉,終日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從他臉上看不出他的心思來。
“我並非對姐姐不放心,可姐姐並不通曉醫術,本宮乃是爲聖上的龍體擔憂。”惠妃眯眼說道。
四皇子嗯了一聲,“如今敢叫其他太醫皆退出來,那女子必是有幾分把握的,惠妃娘娘靜候佳音便是。”
惠妃挑着眉梢看着四皇子,她心裏更是驚疑不定了。
八皇子告訴她,秦玉兒是與他有約定的,叫自己不要去爲難秦玉兒。可爲何這四皇子也爲秦玉兒說話?
四皇子向來沉默寡言,人前不喜歡表露情緒。今日怎的爲了那秦姑娘這般反常?
惠妃娘娘正奇怪之時,卻聽到隱隱有歌聲從聖上寢殿裏頭傳出來。
她立時將眉頭一豎,“何人如此大膽?聖上龍體欠安,竟在聖上面前歡歌……”
她話未說完,卻只覺腳下一晃,像是大地震動一般,竟叫她站立不穩,她猛地向前撲倒。
八皇子站的離她很近,成年的皇子便是和自己的母妃之間也該避嫌,可這會兒八皇子爲免她摔倒,只能伸手拉住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險些跌進他懷裏。看惠妃娘娘站穩,八皇子連忙鬆手,退開一步,“這是國師夫人在爲聖上醫治。”
八皇子皺眉叮囑了一句。
惠妃娘娘臉上的表情則更爲震驚,用歌聲醫治?雖聽聞聖上說,歌舞聲樂皆有溝通自然之力的神效,可她從未親眼見識過,所以一直不以爲然。
那小姑娘當真能用歌聲治病救命?
八皇子昨日已有領教。此時有所準備,即便那隱約的歌聲帶來了渾身的輕微震顫,但他平穩了自己的氣息,腿微微發顫之下仍舊站的很穩。
四皇子昨日醫治之時,不在聖上寢殿之內,他臉上有震驚之色,但見八皇子臉上平靜,他也收斂了神色。
其餘幾位皇子則悄悄議論,“可發覺渾身血液似乎都被震顫了?好似四面八方都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道奔涌過來……”
衆位皇子對那個在寢殿之中爲父皇醫治的女孩子,驚訝好奇。
約莫有半個時辰。那歌聲聽不見了,可那種眼目不見的力量好似仍在奔流不息。
特別是習武之人,感覺則更加明顯。
年紀大的幾位皇子皆摒氣凝聲,不欲多語,心下默默打算着。
年紀小的皇子則悄悄議論那叫他們好奇的姑娘,“說是姓秦,已經嫁給國師了。”
“不是嫁給國師,是有婚約,還未娶進門。”
“消息不靈通了吧?她們老家的規矩,有了婚約就是夫家的人,她已經收拾行禮,住進了國師府了。”
……
皇子們正在議論之時,卻見寢殿的殿門緩緩開啓。
殿外立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着殿門口,緊張凝滯的氣氛無聲無息的在殿前蔓延。
一位聖上身邊的內常侍垂着頭提步出來。
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內常侍的身上,等着他仰起頭來宣佈,聖上究竟是得了醫治?還是……
“皇后娘娘傳衆位太醫入殿——”他揚聲說道。
這內常侍在聖上身邊伺候也有許多年了,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衆人從他臉上實在看不出就是是好,還是不好?
太醫們提心吊膽的入了寢殿。而其餘皇子妃嬪們,繼續等在外頭,憂心忡忡。
“太醫們推出兩位德高望重的上前,爲聖上診脈。”皇后娘娘緩聲說道。
太醫們偷偷一看,娘娘臉上帶着輕鬆之色呢!看來聖上應該是已無大礙了吧?
夏滿堂畢竟年輕,旁人推他上前的時候,他搖了搖頭,推了身邊的另一位年事高的太醫。
兩位眉須花白的老太醫上前診脈。
“呀,聖上的高熱已經退了!”太醫驚訝,他們行鍼,灌藥,用了許多法子,甚至用酒搓身,都不能讓聖上的高熱給退下來。
怎麼這才一會兒的功夫,聖上不但熱已經退了,且看起來臉色都好了許多,連呼吸都十分平穩了。
“聖上的脈象也趨於平穩,平滑有力……”
太醫的話還未說完,一直昏迷的聖上倏而睜開了眼睛,倒把那爲他診脈的太醫給嚇了一跳,“聖上,您醒了?”
“水。”聖上張嘴低聲說道。
皇后也嚇了一跳,她深深看了秦良玉一眼。
秦良玉倒是不慌不忙,在太監宮女反應過來之前,她提步去倒了水,遞在皇后娘娘手中。
皇后娘娘接過杯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該幹嘛,她連忙上前,蹲身在牀頭。
太醫緊着把聖上扶了起來,皇后娘娘親自喂聖上喝水,她噙着淚,哽咽道,“聖上終於醒了,終於醒了……臣妾等人真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聖上咕咚咕咚把一杯水一口氣喝的見了底,這才開口道,“朕聽聞有仙子喚朕醒來,那仙子聲音極其美妙,歌喉如仙樂齊鳴……”
皇后娘娘和太醫都向秦良玉看過來。
聖上順着他們的視線擡頭,目光遲疑的落在秦良玉身上。
“秦姑娘……”聖上開口。
“聖上,她如今是國師夫人,江秦氏。”皇后娘娘低聲道。
秦良玉對皇后娘娘投去會心一笑,皇后娘娘不知怎的,忽覺心中安穩。
“國師夫人?國師他……他……”
“回稟聖上,國師傷及龍脈,已經被仙師帶走,關在山中。臣妾奉命留下爲聖上醫治,以求將功贖罪。”秦良玉福身,不卑不亢的說道。
聖上眉目糾結的看着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他一雙眼眸之中盡是不甘。他想要得到的女孩子。怎的偏生成了江簡來的妻?江簡來都不在這兒了,他卻還是得不到她?
“聖上剛醒,皇子們都在外頭等着,聖上可要見見他們?”皇后娘娘立時說道。
聖上只好收回落在秦良玉身上不甘的視線,微微點頭,“見見也好。”
內常侍去外頭宣皇子們覲見。
秦良玉退到外殿。
皇子們聽聞聖上不但退了高熱,竟然還甦醒了過來,有精神召見他們,個個大爲驚異。
所有的皇子在邁步進殿的時候,皆向秦良玉投來好奇打量的視線。
有些人眼中帶着探究。更多的則是明晃晃的驚豔之色。
國師夫人,原以爲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人,沒曾想竟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這小姑娘看起來單純可愛,卻偏偏有那神奇到能起死回生的能力,讓人不由的更想要結實她。
四皇子甚至停下腳步來,眯眼看她。
秦良玉感覺道那灼熱的視線,她低着頭,微微蹲身。
四皇子竟落在衆皇子後頭,提步向她走來。
秦良玉餘光瞟見有一雙黑褐色的麂皮靴子向自己靠近,她向後退了一步。
“四哥不去向父皇請安麼?父皇身體弱。估摸能召見咱們的時間不會太久。”八皇子伸手搭在四皇子的肩頭,攔住了四皇子走向秦良玉的腳步。
秦良玉一直沒有擡頭,只見餘光裏那雙靴子又漸漸遠去,進了內殿。
聖上果然醒了不久,就疲憊了。
太醫們都說,聖上虛弱,需要好生調養休息。
皇后娘娘趁着衆皇子告退離開之時,直接帶了秦良玉去了她的宮中。免得皇子們有結識她的機會。
皇后娘娘的宮中薰了濃濃的檀香,叫人誤以爲進了佛堂一般,可這濃濃的檀香仍舊遮掩不住那一股奇怪的狐臭味。
秦良玉安安靜靜的垂手站着。任憑皇后娘娘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當真有本事。”皇后娘娘忽然說道,安靜的宮殿裏,伺候的宮人不是候在殿外,就是站的遠遠的,“本事”兩字,迴音嫋嫋。
秦良玉微微福身,“娘娘過譽了。”
皇后娘娘卻搖搖頭,認真道,“並非本宮過譽。聖上突然發熱,那些個大臣們聚在宮門外。來的比皇子們都快,許多人甚至是帶了摺子來的。宮裏頭的信兒傳出去之前,有些參奏國師府的摺子已經遞進了內閣。”
秦良玉微微擡頭,正迎上皇后娘娘的目光,“參奏國師府?”
江簡來都不在鹿邑了,還參奏個什麼勁兒?她不過是個女子,值得他們這麼着急的參她?
“他們逼着本宮剿滅國師府,殺了你告慰聖上。”皇后娘娘輕笑一聲,“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你卻半個時辰內,讓聖上醒了過來。”
秦良玉微微張了張嘴,她胸前的墜子微微一熱。
若不是江簡來的魂器爲她加持,她也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讓聖上醒來。
“據本宮所知道的,許多大臣自己把摺子撤了回去,那些動作慢的,來不及撤走的,已經被幾位內閣大臣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內閣如今都護着你,這還不是你的本事?”皇后娘娘意味深長的看着秦良玉。
秦良玉垂眸想了想,“多謝皇后娘娘信任臣妾。若是沒有皇后娘娘給臣妾將功贖罪的機會,臣妾如今也不能站在這裏了。”
皇后滿意一笑。
“這裏有臣妾孝敬娘娘的忠心。”秦良玉知道皇后在等什麼,她主動拿出隨身帶的那細白瓷瓶。
皇后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繼而目光緊緊的盯在那小瓷瓶上,“這是?”
“此爲國師煉化,能調理娘娘鳳體之藥。”秦良玉將瓷瓶遞於宮女。宮女奉上給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立時急切的倒出那瓷瓶裏的藥丸。
只見她略顯寬厚的掌心,正躺着一枚瑩瑩潤潤的紫丸,她臉色變得不甚好看。
“江秦氏不甚懂規矩啊?”皇后娘娘冷聲說道。
她身邊宮女輕咳了一聲,“夫人不知道,往宮中獻藥,都要備有試藥麼?只此一丸,如何試藥?”
“這藥臣妾以前也吃過。”秦良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時臣妾臉面受了傷,幾乎毀了容貌。”
皇后娘娘震驚看她,她臉頰光滑,皎白生光,哪裏像是受過傷的樣子,簡直是沒曬過太陽!
“正是用了這藥丸方纔好了。國師煉化的藥丸有限,且國師如今人不在這裏,誰也不能見到他。娘娘若是信不過臣妾,信不過國師的藥,娘娘大可不必服用。”秦良玉緩聲說道,沒有一絲退讓之意。
江簡來煉化的藥,還想讓旁人試藥?單是衝着這是江簡來親手所致,她也不會讓旁人來試的!簡直是侮辱她心中的神祗!
她想到這兒,胸前那吊墜兒猛地一熱。
皇后娘娘皺起眉頭,“不能試藥,始終是不妥當。”
“如今這藥只有這麼一丸,娘娘鳳體尊貴,若是不放心,便浪費了一碗藥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須得娘娘多等些時日,臣妾命人回去五靈山尋來其餘藥丸。”秦良玉語氣平緩不卑不亢,卻是一步不退。
皇后娘娘皺緊了眉頭。
“娘娘試想,若是臣妾沒有把握,可敢拿這一枚紫丸獻給娘娘?”秦良玉輕輕說道。
皇后娘娘臉上仍有猶疑,秦良玉不再多說。
聖上寢殿那邊還有太醫守着,且聖上情況平穩,折騰一夜,所有的人都累了。
東方天邊,漸漸泛白。
“來人,送國師夫人回府。”皇后娘娘如今可不想冷落秦良玉。
若是在宮裏丟下她一個人,誰知道哪個皇子,哪位娘娘就會如尋腥的貓一樣撲上來結識她,討好她?
秦良玉走後,皇后娘娘一直捏着那瓷瓶,一刻不放,更不假旁人之手。
“娘娘不躺下歇息一會兒麼?”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上前,準備服侍娘娘更衣休息。
卻見皇后娘娘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眼白上分明已經有了紅紅的血絲。眼目之中卻並無疲憊困頓之色,反而有些亢奮。
“娘娘?”
“她話裏透露的意思,分明是還有其他的藥丸,卻不肯拿來讓本宮試藥!”皇后娘娘眯眼說道。
宮女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娘娘手上,只見皇后娘娘兩隻手緊緊的攥着那細白的瓷瓶,攥的手指節都微微發白了。
“她那話,就是愛信就信,不信就別吃,想試藥,沒門兒……”皇后冷哼一聲。
宮女思量片刻低聲道,“即便多一枚,若這藥真有神效,娘娘捨得給旁人試麼?那豈不是浪費?她如今還需處處倚靠娘娘,給她個膽子,她也不敢害娘娘啊?國師本就是傲氣之人,這藥若當真是國師所制,她願意拿出來試藥,才是可疑呢。”
皇后娘娘聽得一愣,良久,她微微點頭,“你說的有理。”
說完,她將那紫丸倒入手心,瑩潤可愛的藥丸在她手心裏滾來滾去。
她咬着下脣,滿目掙扎。
“娘娘……”宮女適才勸了皇后娘娘,此時見娘娘真要吃藥,她又後怕起來,“要不……”
她話未說完,卻見皇后娘娘仰頭把那紫丸吞入口中。
宮女目不轉睛的盯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神情一怔,一股清涼之感順着嗓子眼兒,一路滑進腹中。
旁的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了……
皇后娘娘又坐着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仍舊沒什麼反應,不像秦玉兒唱歌時,叫人覺的站立不穩,渾身發麻。
“娘娘去睡一會兒吧?明日還要爲聖上侍疾呢。”宮女勸了皇后娘娘去休息。
次日皇后卻是起晚了。
身爲一國之母,皇后娘娘向來雞鳴便起身。
這幾日聖上重傷在身,皇后娘娘甚至四更便起來了。
今日已經日上三竿,皇后娘娘卻還在睡,宮女去喚了她幾次,她都說再眯一會兒。
“娘娘向來自律,還從來沒有這麼晚不起身過。”
“這幾日娘娘着實累壞了,如今聖上終於清醒過來,還召見了皇子們,娘娘精神一鬆,自然要多睡一會兒了。”
……
宮女們暗自說着。
皇后娘娘終於醒了過來,她一坐起來,便覺得屋子裏的味道尤爲難聞。
她是被自己的便意憋醒的,“來人,屋裏的薰香怎麼斷了?”
人說有狐臭的人不自知,皇后娘娘平日裏並不覺的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麼明顯。只是在三皇子說她臭的時候,以及聖上對着她皺鼻子的時候,她會格外敏感。
像今日這般,她自己聞到一股子臭味,還從來沒有過。
宮女們聽到呼喊匆匆進來,進門之後,皆忍不住掩口捂鼻。
見皇后娘娘冷涼的視線瞥過來,她們才僵硬的放下手來,可這股子臭味也委實太壯了,真叫人受不了。
有個年紀大的宮女,忍不住乾嘔了一下,她趕緊借屏風擋住自己的動作,惟恐激怒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這會兒便意更濃,哪裏顧得上責罰宮女,“本宮要如廁!快!”
宮女擡了淨桶來。
若不是伺候更衣的宮女動作快,皇后娘娘險些便溺在那舒適的裏衣上。
她坐於淨桶上,酣暢淋漓的一瀉千里。
皇后娘娘愛乾淨,平日裏極少在寢殿裏解決,便是夜裏,她也會起身去淨房。
今日卻是來不及。她倒是舒暢了,只是寢殿裏已經是站不住人。
“秦玉兒!竟敢!竟敢害本宮!”皇后娘娘咬牙切齒,“她人呢?本宮相信她,她竟敢騙本宮,看本宮不將她……”
“娘娘安排的宮人一早就把國師夫人請去了三皇子殿裏,這會兒她正在三皇子殿中呢。”宮女說道。
皇后暗暗咬牙,“備水,沐浴!等本宮收拾好了,倒要去看看,她說她能醫治三皇子。可也是欺瞞本宮?!”
皇后娘娘沐浴之時,第一次嗅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
雖然她早已知自己有了狐臭,可是她素來愛乾淨,被三皇子說臭之後,更是一兩個時辰便要換上一套衣裳,且衣裳皆是薰了香的,她還真沒嗅到過自己身上的異味。這會兒卻連浴桶中的水,都透出些異樣的顏色來。
她惱羞成怒,一連叫人換了五桶水,又到她寢宮後頭修建的泡湯玉池子裏好好泡了澡。再嗅不到一絲異味,這才罷休。
“綰發,更衣!本宮今日不叫她知道厲害,真是白握了鳳印這麼多年!”皇后娘娘怒的額上青筋繃了起來,怒氣衝衝的坐在梳妝鏡前。
宮女小心翼翼的拿着碧玉梳爲她梳頭。
皇后娘娘瞥着那菱花銅鏡裏頭的人,忽而一愣。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貼近了鏡子細看,“咦?”她側臉,將眼角對準鏡子。
“怎的了,娘娘?可是婢子扯痛您了?”宮女嚇了一跳。
“你瞧,我眼角的那顆斑呢?”皇后娘娘狐疑道。“上個月端妃還在我背後說,我一早就長了老年斑……那黑斑怎麼不見了?”
宮女立時趴上來看,眼睛幾乎要貼在皇后娘娘的臉頰上了,也沒尋見那顯眼的黑褐色斑點。
“呀!”宮女驚叫一聲。
“一驚一乍做什麼?在本宮身邊伺候這麼久了,你是第一天入宮嗎?”皇后被她嚇了一跳,十分不悅。
“娘娘眼角平滑了,皺紋都沒了!”宮女說着,忽而吸了吸鼻子,深嗅了幾口。
皇后娘娘一聽皺紋都沒了,正要笑。卻見她動鼻子,立時沉下臉來,“嗅見什麼了?”
她這話說的陰森森的。
宮女卻沒怕,激動道,“淡淡清雅香氣!娘娘那狐……”
宮女想起皇后娘娘的忌諱,連忙閉上嘴,動作太猛,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皇后娘娘提氣袖子,自個兒使勁兒嗅一口,是有些皁角花瓣的香氣。
“那股子異味兒……真的……沒了?”
宮女忙不迭的點頭。
皇后娘娘在梳妝鏡前呆坐了一陣子。忽而呵呵的笑了起來。
她梳妝穿戴好,還是去了三皇子殿中,沒入殿門,就聽見秦良玉的歌聲。
伴着秦良玉那溫婉嗓音的,還有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
皇后娘娘微微一愣,“什麼人在三皇子殿裏?”
宮女搖頭不知,皇后娘娘加快腳步。
只是她還沒進殿,歌聲便停了,她沒叫人通傳,直接跨入殿中,卻只見殿裏坐了三皇子,秦良玉和她帶來的兩個丫鬟,再無旁人了。
三皇子殿中伺候的宮人,都被打發的遠遠的。
“適才的歌聲是……”皇后娘娘猶疑的看着秦良玉。
那男人的聲音,絕不可能是三皇子!
縱然母親都是偏愛自己兒子的,可是皇后娘娘卻是知道,自己的兒子連一句完整囫圇話都說不出來,更別說叫他唱歌了!
可是剛纔的男聲卻是音調低沉委婉,節奏舒緩,叫人聽來心神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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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秦良玉起身行禮。
“見過阿孃,阿孃萬福。”三皇子竟也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
雖然他行禮的姿勢有些僵硬遲緩,看人的眼光還帶着木木呆呆,且稱呼也不如“母后”那般鄭重。
可他能有如此表現,已經足矣叫皇后娘娘激動欣喜了,“是,是你教他的?你教他學會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