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他,他的身後是唯一通向房子裏的玻璃門。
玻璃門開着,夜風會溜進去,在房間裏轉一圈,再吹出來。
把他身上的菸草氣息帶進她的鼻息裏。
施潤聞了四年的薄荷味,她覺得好聞,也覺得自己習慣了清冽乾淨的薄荷味躪。
職場上她聞過許多男人的煙味。
聞不慣卻得忍着。
此刻卻像嗅覺打開了記憶的大門。
並非討厭抽菸的男人,只看那個男人是誰。
有一種男人,他抽菸,抽得兇,可他身上的氣息,能那樣那樣的迷了你。
菸草氣息只是附屬,蓋不住他身上成熟透了的一切味道。
男人味是什麼味?
施潤說不清楚。
她現在正在聞着,感受着,並且逐漸受不住地手腳發軟。
從前,施潤對他身上的味道特別迷戀,認爲那就是男人該有的味道。
他出差,她會偷偷瞞着傭人把他的枕頭藏起來,晚上一定要抱着睡才睡的好。
與他同睡的每個夜晚,她儘管不好意思,但卻會趴在他身上賴好久,小貓一樣聳着鼻尖,小臉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蹭來蹭去,深深地埋着。
有時候被他察覺,他皺眉放下商務筆記本看過來,施潤的臉就會好紅好紅。
一邊唾棄自己什麼怪癖一邊繼續聞,蹭,自己玩。
現在聞着這股越發成熟深邃的男人體味,感官上難免復甦,身體裏不該有的一些感覺也出現。
施潤覺得快呼吸不過來,強逼着自己與他冷漠對視,並且往旁邊走,繞過他進屋。
他怎麼會讓?
他面無表情,隨同她往左移動,隔着半臂的距離,兩條長腿佇立不動。
又是山一樣,擋在了她面前。
他不動。
施潤注意着臥室裏孩子們,睡着了。
她壓着火,也沒動,與他死磕。
時針在沉默裏向十點靠近。
夜色起了淡淡的霜霧。
男人的喉結動了一下,他皺了深邃的眉宇,瞧她一眼,便蹙眉將視線從她臉上遊移,似乎看這夜,又似乎什麼也沒看進眼底。
蕭雪政低頭點了根菸,收回視線地瞧着她抽。
男人那麼高,皺眉輕吐出的每個菸圈都噴在了施潤小巧的額頭,圓圓的鼻尖,雪白的臉頰上。
她生了氣扭頭躲避這股煙味的時候他卻突然走近兩步!
“蕭雪政。”
施潤得壓着驚慌的聲音,伸手抵住這具無比堅硬壓過來的男xin身軀!
他幹什麼了?
他渾身其實控制着在溫柔的硬度內,施潤沒感覺冷硬蠻纏,卻也不能輕鬆推開他。
男人夾着香菸的那幾根手指一擡,指尖插進了施潤鬢角的絨發裏。
施潤頭髮酥.麻,不受控地劃過了電。
他專注地看着她,夜色裏他的眼神溫柔又沉默,低迷着許多深沉難懂的情愫。
那種眼神,湛黑的有溫吞的壓迫感,眨眼時的長睫毛,都叫她一瞬間沒了思考能力。
男人的大手,輕滑她的鬢角,臉部白皙肌膚,覆在施潤的白頸上,長指一鬆,煙掉在地上,他不用看一眼地準確踩滅,拇指的指腹來回在她頸部的肌膚上摩挲起來。
施潤顫得不知道睜眼閉眼。
想着做怎樣的反抗掙扎不會吵醒孩子又能甩開他。
沒有用。
實際上他沒做什麼,薄脣迫近了些,男人sin感的脣紋在她耳畔和鬢角溫柔地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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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他好溫柔。
是施潤受不住的溫柔。
b市洗手間那次,見識到了他的蠻橫強硬,而今夜,見識這個男
人魔怔般的溫情。
施潤懵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因爲他什麼也不說。
只這樣靠近她,與她交頸,與她呼吸共纏,他不帶有索取的動作。
“你別這樣。”
她擡頭看他,又垂目。
身子忽然一輕,被他有力的雙臂突然夾住一雙胳膊。
“啊……”
被他一提,抱着坐到了水泥欄杆臺面上。
身後即是半空。
高度卻與他持平了。
他俯身,頭往她胸口下面低,施潤搞不清他要幹什麼,察覺到自己的襯衫衣襬被他的大手幾下從包臀窄裙裏扯出來。
“你幹什麼?”
他不回答。
“非讓我罵你滾嗎?”施潤咬牙切齒!
他的頭埋進了她的肚子部位,呼吸因爲躲着她的抵抗而變重,仍舊不出聲。
施潤一手抓着檯面,一手發狠去扯他的頭髮。
他悶哼不語,終於,襯衫的釦子被他解開,衣襬被他撩起。
他乾燥滾燙的手指往她腹部小心地摸索按壓。
接着,他突然低頭。
“恩……”施潤的身體猛地一弓!
雙目空白……
腹部剖腹產的手術刀口,被他吻住。
男人剛毅的薄脣,特別輕特別輕地,覆蓋了下來。
他閉上了眼睛,濃長的睫毛刮的她肌膚很癢。
他的脣,那麼燙,那麼燙……
施潤的身體在他的手裏,他的脣裏,挺直,劃過泊泊的溫熱暖流。
引她不斷輕顫,哆嗦。
淚水在眼裏打轉時,她仰頭,今夜星空竟那麼璀璨,洗過一般的墨色玻璃夜。
他開始吮.吸那道早已結痂的傷口……
他的脣齒有些發抖……
那只覆蓋在她腰上的大手,手心出了好多汗。
施潤感受着他的掌紋。
爲什麼要這樣,他?
如此,如此瘋狂,他。
怎樣才能對付得了這個男人?
施潤覺得永遠對付不了他。
他不會說,永遠不會說。
可是他趴在她爲他生過孩子的肚子上,親着親着她,流淚了。
那道傷口爲什麼會很熱很熱,被他的眼淚灼的。
施潤不能想象他流淚的樣子,因爲他是那麼一個不可一世無堅不摧的男人,是神。
施潤覺得一定不全是感動,他的眼淚很重。
沉重,她不能呼吸。
他親吻她這道醜陋的疤痕,用最溫柔纏綿的力度,親這道當初孩子們出來的地方。
給了施潤比做愛更瘋狂至死的激烈感覺。
兩個人都在流淚,深深喘息,顫抖着。
過了很久很久,他的脣離開,他的手覆蓋上那道疤痕,繞着她的小腰丈量,遊移在她身體的曲線上。
他說:“一米六六,二十歲,腰圍一尺六七,體重九十斤?你給我生了孩子。”
他的脣沿着她嬌柔的身體往上,終於埋進了她雪白泛粉的頸子裏。
他雙臂將她摟緊了。
低沉黯啞的嗓音送到她耳畔:“太太,給我生了兒子女兒。”
施潤受不了,求他別再說。
“我有一個兒子,有一個女兒,太太給我生的。”
“不是給你生的,”施潤哭着揪住他的襯衫,難以對抗這個瘋子:“不是給你生的。”
“她給我生孩子,偷偷地給我生孩子,她的腹部有傷口,
太太,太太……”
“不是給你生的,求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叔叔你別再說了……”
施潤在他懷裏,在他無限魔音般的嗓音裏,終於眼淚洶涌決堤。
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不是給你生的,不是給你生的!
可是……不給他個混蛋生,又是給誰生的?
施潤騙了自己好多年,顛沛流離,躲躲藏藏,祈禱他永遠不要發現。
卻在這一刻,嘗到了被他發現的揉心徹骨的滋味,越痛,越甘甜,緊接着又是萬丈深淵的劇痛。
是的,內心深處有衝動,衝動地叫他好好看看,她給他生了孩子,再恨他,也終究是給他這個王八蛋生下了一兒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