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此情可待:天壤之別【6000】

發佈時間: 2023-03-25 08: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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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7:此情可待:天壤之別【6000】

 這房子原來是周莉莉和別人合租,那人走了,阿雅來花店工作,說來是周莉莉給了她方便,房租水電平攤,算起來每個月七百出頭。

 這一片雖然是老舊小區,可單獨租房,一房也不少於一千。

 阿雅搬進來時也沒有明確的租賃合同約法幾章,只當兩個單身女子都有自覺。

 現在這樣……她態度過硬,難免落不通情面的說法。

 周莉莉見她不吱聲,回頭朝樓上喊,「阿良,你下來啦!」

 「莉莉,不用……」

 「下來!」周莉莉堅持,樓梯上響起了聲音。

 阿雅把毛巾掛到脖子上,周莉莉又說,「何阿雅,阿良姓陳,和我戀愛快一年了,我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你放心,又不是戀愛一兩個月我拉他進來住!」

 人已經到近前,個子算高,阿雅沒抬頭看臉。

 男人說了聲嗨,阿雅只得伸出手,迂迴著說,「陳先生剛來,借住幾天沒事的,只怪這房子太小。」

 「阿良找工作很快的!」

 阿雅點點頭,「明天有時間一塊吃個飯,出門在外都是朋友。」

 客套話,人家多半也聽得出,陳良打量著女人上樓的背影,摟住周莉莉,「不太熱情啊,挺木訥的。」

 「是這xin格,人老實,不然我當初也不收留她。」

 「多大了?」

 「比我大一歲,你又比我小一歲,碰到了喊何姐吧。」

 陳良晃進衛生間,心說有那麼大么,倒沒看清臉,皮膚挺白。

 阿雅回屋,反鎖了門,也沒辦法,生活粗簡,諸多不如意,得將就,心想多注意就是。

 翌日,六點半鐘她就醒了。

 七點鐘,樓梯有聲音,接著是大門關門聲。

 應該是陳良出去了?

 阿雅穿戴整齊,開門下樓,去衛生間洗漱,進門就皺了眉,地板上散落的煙頭,還有男士里褲擱在盆子里。

 阿雅忍著,刷完牙,又忽視不了,還是從廚房拿了簸箕掃帚進浴室,俯身正要處理那些煙頭,冷不丁拿掃帚的手背被一隻手握住。

 她吃驚扭頭,急忙甩開。

 「sorry,嚇到你了。」手背上粗糲的手也離開了。

 阿雅瞅著穿黑背心沙灘褲的男人,頓了頓,把掃帚和簸箕給他,「你掃也行。」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大咧慣了,不知道何姐你這麼愛乾淨,回頭莉莉該說我了。」

 「沒關係,下次注意就好。」她根本不想多說,開水喉洗了手,就要出去。

 陳良聽她的聲音,細柔柔的,昨晚沒看清的臉現在看清楚了,五官長得挺美,清麗細緻,穿了連衣裙,很保守的款式了,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瘦中有婉約的線條,自自在在的,越是不起眼,反而越惹眼。

 最是那膚色,廣東這一帶的女人里,鮮少有白得這麼乾淨如雪的。

 這哪是比莉莉大一歲的人,說比莉莉小兩歲,也不為過。

 「何姐,你臉還沒洗吧?」

 阿雅見他似有似無的打量,摘了毛巾去廚房,陳良掃了下煙頭,也進廚房放東西:「何姐早晨想吃什麼,莉莉在外頭呢,打個電話順戴稍上來了。」

 「謝謝,我有麵包了。」

 「麵包怎麼行呢,別客氣!」

 「不打攪你們小兩口了,我走的早。」

 她出來廚房,想了想,乾脆把洗臉毛巾放到自己房間里去,去浴室取衣架子,陳良有心聊天一樣:「何姐單身啊?」

 阿雅沒答話。

 「何姐這麼漂亮,單身沒道理啊。」

 阿雅走出來,微笑一下,「小陳,我孩子都四歲了,可別想說要給我介紹朋友。」

 陳良愣了愣,這個周莉莉可沒告訴他,轉個身,望著施施然上樓的背影,心想,這女人防範心還重,文縐縐繞著彎堵人。

 他甩掉簸箕,點了根煙,眼睛又往樓上緊閉的房門掃了掃。

 叫聲何姐,還真把自己當姐了,看著文靜寡言,可那眼睛濕漉漉的,模樣又勾/人。

 阿雅同周莉莉一起去的花店,在路上聊了幾句,周莉莉眼中,陳良自然是好男人,為了打消阿雅的顧慮,只往上誇。

 阿雅沉默一笑,心裡想的是,只能忍受幾天了。

 下午時,陳良來花店了,阿雅在剪枝,那三個不一會兒混熟,有說有笑,姑娘指著門外面的棚子,嘀咕說雨天漏水,陳良二話沒說,不知道從哪兒弄了水泥過來,一個多小時修好了。

 表現這麼好,店裡的姑娘對他很待見,周莉莉臉上也有面子。

 晚飯,照阿雅說的,四個人一塊吃的。

 吃了飯,陳良把周莉莉送到家門口,很守規矩,轉身就去網吧了。

 阿雅借聊天問周莉莉,小陳今天找的怎麼樣?

 「還在認路呢,他家雖然在深圳農村,但家裡就他一個兒子,也是慣著養大的,粗重活看不上,文憑又是大專,大後天我休假,架著他才會老老實實去找。」

 三天過去,那天周莉莉果然休假,阿雅盼著陳良的工作定下來,趕緊住宿舍。

 可是晚上回來,從兩個人的臉色看,就知道沒找上。

 阿雅反而不好催了。

 晚上,陳良照例去網吧,阿雅反鎖了門睡到半夜,卻聽見聲響,她醒了,對面的小卧室隔了不到三米,這房子哪裡隔音。

 很快,那種聲音傳來,周莉莉嗓門大,不知道遮掩。

 阿雅汗,看了眼手機,兩點半,她心想忍忍算,可對面沒完,快四點了又來,阿雅有些無語了,先前也理解,小兩口聚在一起,容易急,她睜隻眼閉隻眼,但素質方面,你越容忍對方越肆無忌憚。

 她站起身,重重的敲了敲自己房門。

 對面果然,絮絮地安靜下來。

 第二天早晨,阿雅總得走出這個門,免不了三人碰面。

 樓下,那兩口正在吃飯。

 阿雅在門口換鞋,周莉莉頓了頓,喊了聲,「何阿雅,過來一起吃早餐啊。」

 阿雅只得轉過身,人家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她臉有赧然,周莉莉看著她的時候,陳良也看著她,微微挑著眉,眼睛盯著阿雅的臉看,尤其當周莉莉提到昨晚,「sorry啊,阿良說網吧被查了,不得已回來的,吵到你睡覺了吧。」

 人不知恥,阿雅也淡定了,只說,「我覺輕。」

 「那何姐,真不好意思,昨晚肯定沒怎麼睡了。」陳良站起來,神色愧疚,可又揚了揚眉。

 話里的意思,阿雅是沒怎麼懂。

 周莉莉卻一手擰過去,「作死傢伙,說這幹嘛啦。」

 臉上卻有紅暈,自己男朋友體格健壯,確實也驕傲,又想何阿雅一個單身女人,又呆又老實,也不知道多久沒那啥了,昨晚上阿良悄悄在她耳邊問,對面有人聽,刺激不?

 周莉莉得承認,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緊張又刺激。

 阿雅看他們倆眉來眼去,毫無動靜,心想,終究不是一路人,社會上行走,你讓三分,對方恐怕進三分。

 阿雅一笑:「網吧也不是天天查吧?小陳你看,我和莉莉白天都要上班,精神還是要養好的,就辛苦你一些了。」

 沒等那兩人說話,她先出門。

 木板門可不隔音,裡面周莉莉的聲音傳出,「一口把我的話堵了,端得清高不和我們一同吃飯,怕我們傳染病給她啊,當初要不是我收留,她能住在這裡?又沒睡一張塌,她矯情什麼啊。」

 「我看她是聽了一晚上,心裡不是滋味了。」

 周莉莉瞪住男友,陳良住了嘴,周莉莉又眯眼,「她早結過婚了,阿良,你別看她錶盤端靜,嚯,有一次啊,我發現垃圾桶有事後葯的盒子,我又不吃,屋子就兩個人,你說誰吃的?這種事兒我只不過是不說,給她留面子……」

 阿雅聽了個全乎,穩步下樓。

 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曆,才月上旬,陳良恐怕就此在這住了,她手中有兩千多的存款,等這個月做完拿上三千,才能出去租房給押金。

 倒是心情無礙,也只是微微唏噓。在外面,能交幾個合得來的朋友?

 不過白天,發生了一件讓阿雅怎麼也想不到的事。

 花店裡的姑娘拿報紙包花,城市晚報,過期幾天的,那姑娘隨便看了眼,笑了,指著欄目下面的角落說道:「哎,奇葩啊,現如今還有登報尋人這麼老土方式的,我看看,九龍九中200x級5班,何阿雅……何阿雅?」

 阿雅放下玫瑰花枝,走過去,拿過來一看,真是她的名字,內容她沒看,直接略到落款,孫清夢。

 清夢?!

 出國留學的清夢,回來了嗎?

 阿雅仔細瀏覽內容,真的回來了,清夢沒了她的聯繫方式,碰碰運氣,竟然登報找她。

 這幾率也要多小,得她看見了報紙才行啊。

 阿雅心裡情緒翻湧,驚喜,悵惘,各種各樣的都有,忍不住眼角微紅。

 眨眼,都十年了。

 原以為這輩子也不會聯繫了,她縮在港城貧民的角落,市井的生活,和清夢是天壤之別了吧。

 阿雅把那一塊剪下來,存在包里,手機上錄下清夢的電話號碼。

 過了三天,她考慮了那麼久,才顫著手把電話打過去。

 孫清夢在那邊高興地嗆住了,兩人說話,當年的熟悉感一點都沒變,更叫阿雅眼睛里藏了濕潤。

 孫清夢大咧咧地,非要她出來見面。

 阿雅心裡也念想,十年神鬼不知的生活,她和舊日同學早失去了聯絡,心裡自卑,如今也不會主動聯絡,可清夢不一樣的。

 見面那天,兩人抱作一團,久久不鬆開。

 當年的嫌隙,竟隨著時光消失得了無生息,彼此的眼裡,只有濃濃的想念和感動。

 孫清夢帶來了人,阿雅瞧著,微微翹唇,沖她擠擠眼。

 還是金髮碧眼的浪漫外國帥哥。

 孫清夢臉上微紅,支開未婚夫,與阿雅手握手坐下,見阿雅還瞧,拍了下她的臉,「別看啦,馬上要結婚,大齡剩女,塵埃落定。」

 「那……」阿雅止了聲。

 孫清夢撥了撥大波浪卷,她與阿雅不同,美得張揚四露,「去追過,守著好幾年呢,失敗了,我也看開啦,家裡催的鬼一樣,詹姆斯又霸道溫柔體貼多金各種模式進攻,年紀大了,心就軟,我也怕自己沒人要,就失守了唄。」

 真好。

 清夢實現了夢想,是個舞蹈家,全球的巡迴演出,她xin子大咧英氣,可此刻臉上全是幸福安定的小女人微笑。

 阿雅心裡為她特別的高興,身邊,總也有人過得美好,童話,實現在最好的朋友身上,也夠了。

 孫清夢看她眼仁定定地瞧著自己,漆黑中卻再也透不出了當年國中時那種熠熠的神采,她聽自己說話,笑得臉頰泛粉,明明是高高興興的模樣,可她眼神有些遲鈍,呆怔得清夢感到心酸。

 孫清夢什麼也沒問,不忍心問,她像一個瓷娃娃,摔碎過的,勉強粘合了在眼前。

 這些年,阿雅到底怎麼了。

 見到清夢,讓阿雅足足高興了幾天,心中悵然和欣慰的感覺,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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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的路上,腳步都要輕快些,想起和清夢聊了什麼,嘴角不自覺上揚。

 她想,靜如死水的生活里,還是需要驚喜來維持靈魂的波動,封閉的生活,需要往日熟悉的人,打開顫顫巍巍的心扉。

 不過回到花店,面對周莉莉,陳良,僻陋的一切,阿雅又恍然一笑,敘舊雖好,若再和清夢見面,兩個人卻到底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呢。

 阿雅有心當瞎,忍讓半個月,周莉莉明面上和她說笑自如,陳良卻是得寸進尺,不僅晚上回來住,白天也不認真找工作,蹲在周莉莉的房間里打遊戲,本xin暴露。

 有幾回阿雅中午回去取東西,陳良都在家。

 她開門,陳良就從樓上下來了,在客廳里晃悠,阿雅心裡驚,幹個什麼都與他側身擦過,後來能躲則躲。

 可陳良總能找到周莉莉不在的機會,把她堵在衛生間,廚房,總與她近身說話,一雙眼睛盯得人心生厭惡。

 阿雅只好同店長懇求,做到月二十五,去了全勤,按天數拿工資走人。

 周莉莉知道她要走,信自己的男朋友,只當阿雅矯情清高了。

 周莉莉知道了,陳良那裡自然也知道了。

 這天下班,陳良趁著周莉莉去市場買菜,把阿雅堵在樓道里,傍晚的樓道,還沒到開燈的時間,昏暗煢煢。

 阿雅看見陳良穿著背心堵在樓梯上就知道麻煩來了。

 她轉身往下走,陳良手勁大,一把將她拽住。

 「小陳!」兩側都是住戶,阿雅意識到危險,有意喊大了聲音。

 卻不想陳良動作極快,捂住她口鼻,拖著她胳膊上的包就控制住了她。

 這棟樓五層,他們住四層,上天台很近,陳良的目標就是無人的天台。

 阿雅嘴裡被塞了布,發不出聲音,被陳良扛到天台,遠處萬家燈火,可天台黑漆漆的。

 陳良粗重的呼吸落下來,「何姐,走之前給點甜頭啊。」

 阿雅一巴掌打過去,陳良受著,嘿嘿地笑,把她擠到骯髒的牆壁上,手就來襲她的腰,哼哼:「真軟了,跟我想象的一樣,恩……身上的味道果真也和街上女人不一樣。何姐,這種事兒互相圖個爽,我的能力你每晚也聽見了,我瞧你身段實在好,臉又俏,比莉莉看起來不知韻味多少,又生過孩子,這青事上也是有一套套吧,每天瞅著你衣服底下的背影,兩根細帶子,我都對莉莉沒興趣了,你別吱聲,我讓你痛快一回,指不定你離開了花店還會想起我的好,到時咱們私下裡還能來往……」

 「無恥!神經!」阿雅甩包,劈頭就砸。

 陳良陰了臉,捏住阿雅的下頜,「莉莉都說了,你也就看著老實,你這種我看多了……」

 阿雅摸到身側一個東西,掄過去,陳良被打中,阿雅反身就跑,去掏手機,嘴裡大呼救命!

 「給臉不要臉了……」陳良猛的一下嘭上天台的門,把人抓回來,逮住阿雅的衣服就撕……

 「救命!」阿雅被弄到地上,起不來,急了,閉著眼一頓亂打,陳良來勢洶洶,可不知為何下一秒就沒了動靜,她覺得奇怪,睜開眼睛,一愣。

 陳良身前那個人,是左龍。

 旁邊還有四五個面無表情的馬仔,都轉過了身。

 左龍甩過來一件衣服,阿雅受驚恍惚,頓了頓才接住,才有時間疑惑四看,這是天台,他們從哪兒竄出來的?

 無人說話。

 也沒人來扶阿雅。

 大家好像在等什麼人。

 過了幾分鐘,天空捲起了風,有轟隆的聲響,阿雅抬頭,見直升機巨大的槳旋,緩緩從霓虹燈火的夜空,而來。

 阿雅被吹得眼睛睜不開,等睜開眼能看清楚時,直升機落定,下來一個人,沒穿西裝外套,襯衫袖口還挽在結實的小臂上,卻打了領帶,像是匆匆從某正式場合趕來。

 阿雅看他在黛青夜色里的臉,眼睛,神情,都瞧不真切,只有那道頂天立地的身軀,凌厲削寒。

 她的思維還緩不過來,見他站定,單手插袋,居高臨下瞥了眼陳良,垂著的手擺了一下。

 有個馬仔過來左龍身邊,按住陳良,左龍走到阿雅身邊,隔著衣服扶起了人,沒說話,就把阿雅半扶半控制地往直升機那邊去,阿雅被動地上了直升機。

 斯林也在,遞過來一杯熱的薑茶,阿雅接住,暖了手,才知道手腳發冰,有多抖。

 沒人說話,直升機也沒走,她微微察覺不對勁,朝窗口看,他還站在陳良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軀,一動不動,微微弓著背,有些散漫,側臉一寸瞧不清,阿雅看見他攏著風,緩緩點燃了根煙。